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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恕罪?!痹朴坡月源鬼皖^,說道,“微臣或是因為路途勞頓,此時竟有些不勝酒力了,想先行告退回府中休息,還請殿下、公主允準?!?/br> 太子當即點了頭:“少傅身子要緊,快回去休息吧?!?/br> 天霓公主卻笑道:“云大人這一走,那我豈不是聽不到三小姐后面要說什么了?”言罷,又轉向顧月見,說道,“其實煥兒是榮華之命也并不稀奇,不知三小姐可還有看出什么別的東西?” 云悠看了顧月見一眼:“那你就說吧,小公子可還有別的什么過人之處?!彼幸馍陨约又亓恕斑^人之處”這四個字的語氣,看著她的眼神有幾分深邃。 顧月見連忙笑了兩聲,向著天霓公主說道:“要說別的東西當然是有的,小公子這面相有些異于常人,怕是未及冠便已封侯拜相了?!闭f完,面色卻有些發紅。 “哦?是么?”天霓公主像是心情很好地哈哈笑了兩聲,轉過頭看向自己的侄兒,笑道,“太子殿下,您可聽到了?” 太子也哈哈一笑,捏了捏這個軟乎乎的小表弟的臉,說道:“聽見了,將來我……” “殿下?!痹朴萍皶r沉聲打斷了他尚未說完的話,又放緩了語氣,說道,“那微臣就先告退了,明日勤政殿上再見?!?/br> 他這番話一出,太子也猛然反應過來什么,恍然狀點頭:“好,少傅慢走?!?/br> 云悠又向天霓公主和其他同僚告了辭,這才帶著顧微雪和顧月見離開了公主府,一直到走出大門坐上馬車,他都沒有再說話。 車輪開始滾動,顧月見小心翼翼地瞄了他好幾眼,只覺得從來沒見過神情這么嚴肅的云悠。他的不發一言,讓她心生畏意。 “云悠哥哥,”顧月見終于還是討好似地開了口,“我剛才其實只是……” “月見,”云悠忽然很平靜地說道,“你明天就回扶風城吧,我派人送你回去?!?/br> 顧月見一愣,語氣陡然拔高:“為什么?”又委屈道,“我剛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顧家的聲名,難道任由二姐這樣在外人面前過分謙虛便是應該么?她未承家學才能說得這么不以為意,可是長姐現在不在了,我就有義務代替她維護顧家家學之名。我們天機谷雖然不如你們在外頭有聲名,可也不該被隨意曲解和輕視??!我知道你擔心什么,但我沒有那么傻,就算剛才你不提醒我,我也知道有些真話是不能說的!” 這一回,不等云悠說話,顧微雪便淡淡開了口。 “還嘴硬?!彼龘u了搖頭,“枉你還好意思成天吹自己也和長姐一樣是爹的門生,難道不知道逢貴胄之人說話留三分么?居然還敢斬釘截鐵地說那小孩子未及冠便要封侯拜相,你可知道牛皮吹破了會有什么后果?” 顧月見瞪圓了眼睛瞪著她:“你怎么知道我說的就是假話?!難道你會看相么?” “我還用得著會看相?”顧微雪輕輕彎了彎唇角,“你的性格我太了解。若是覺得自己批得對,必定滿臉得意之色,但你剛才不是?!?/br> “你……”顧月見又漲紅了臉。 “好了,”云悠止住了兩人的爭吵,對顧月見說道,“就這么定了。你這次出來顧伯父應該還不知道,不要讓他擔心?!?/br> 話音剛落,馬車忽然被喝停了下來。 “大人,橋上有人跳河輕生!”車夫掀開門簾沖著云悠說了一句。 他眉間一皺,立刻道:“快去救人?!?/br> 跳湖輕生的女子很快被云悠府上的車夫從水里救了上來,在吐了幾口水出來之后,終于慢慢睜開眼醒轉過來。然而,待看清眼前的人,知道自己被救了之后,她竟開始又抹起了眼淚。 顧微雪見她嗚咽個不停,又忍不住想起當初自己也是一時想不開輕生,險些便真的沒有機會看到第二天的太陽,所幸,她們都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一念及此,她輕輕扶上對方的肩以示安撫,溫聲道:“姑娘,你先別傷心了,人生在世難免有些不如意之事,切不可輕易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br> 女子抬起眼看著她,想說什么,卻一時哽咽著難以成言,顧月見等著有些不耐煩,便直接說道:“你有什么難處直說就是了?!?/br> 女子忽然打了個噴嚏。 “先帶她回去,”云悠見狀,便當即做了決斷,“換身干衣服再說?!?/br> *** 回到云府后讓下人折騰了一陣,這個被他們救回來的女子總算是勉強安定了下來,她換了干衣服,又捧著碗姜湯坐在那里,神情卻仍有些凄切。 據她自己所述,她姓李,名倩瑤,是永祥鎮的居民。她本來和同村的張家少爺已經訂下了婚約,原本等開春后便要行嫁娶之儀的,誰知數日前張家卻忽然毫無緣由地提出要退婚,李家覺得深受折辱,尤其李倩瑤的父親更是堅持要張家給個說法,一開始張家死活不肯言明,誰知后來被她父親拉到村中祠堂后卻當著眾人的面拿出了一封措辭露骨的書信指她不守女德。 李倩瑤的父親因急怒攻心當場猝死,她與母親才剛辦完父親的喪事,自己堂弟一家便已急著上門來繼承財產。她母親悲憤過度,又跑去張家門前指責他們顛倒是非,結果張家人強硬的態度和周圍人指指點點的圍觀讓這個不善言辭的婦人深受刺激,李倩瑤根本來不及抓住她,她已經一頭撞死在了張家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