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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她一翻手,將杯中余下的茶水倒在了桌子上,然后從面前的碟子里拈了一簇炒瓜子往水漬中一撒——顧微雪端詳許久,皺了皺眉。 陳衙役看在眼里,雖然不明白這個卦是怎么起的,也不曉得為什么她起卦的方式和別人不一樣,但看起來卻好像很有門道很厲害的樣子,不由也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嗯……”她看著眼前的“卦象”沉吟道,“這個人命中帶木,且兩木成林。應是一個名字里有兩個木字的人,而且就在離你很近的地方,像是……嗯,沒錯,此刻就在大牢里!” “牢里?”陳衙役訝道,“被關在牢里還怎么做我的災星?” “此人命數與你相沖,平時倒沒什么,可府衙大牢所在的方位是天象星東南位,從你的面相來看,他此刻和你恰恰處在這個方位的相克之位上?!鳖櫸⒀┱?,“簡而言之,就是從他被抓進大牢里的那一刻,與你之間的運勢就有了此消彼長的關系,你若倒了霉,他那邊便要上運了,就算是死刑犯也可罪減一等,而你卻……” 陳衙役大驚失色:“那該怎么辦?” “不急,”她語氣平緩地安撫道,“你要先知道這個人是誰,才好對癥下藥。你先好好想想,近來大牢中是否有新進來的犯人,是名字里帶有兩個木字的?” 見對方面有困惑地在努力回想,她便小心提醒道:“譬如,姓楊的,姓林的,又或者……姓李的?” 話音落下,陳衙役臉上隨即劃過恍然之色,不停地打著手勢:“哦哦哦,對對對!是有這么個人,姓李,而且名字里還有個木字,加起來正好兩個!” 顧微雪心頭一喜,又連忙按捺住,平靜問道:“是么?年紀多大?我幫你再推算確定一番?!?/br> “具體不知道,大概四十幾歲吧?!标愌靡鄣?。 在確定了近期大牢里只有這一個姓李,且名字里還有個木字的中年男犯之后,顧微雪點點頭,說道:“那應該沒錯了?!庇旨倌<偈降赝扑懔艘环?,續道,“我幫你看了看,還有個法子可以破這個局。他如今在東南西北哪個方位的牢房?” 陳衙役道:“在西牢關著?!?/br> 顧微雪便回道:“他命中忌北方,所以你只需要把他安排到北邊的牢房,就可以壓住他的災星氣?!?/br> “可是,這個我做不了主啊?!标愌靡勖媛峨y色,“他也是重刑犯,沒什么特別原因是不會隨便換牢房的?!?/br> “是么……”顧微雪若有所思的樣子沉默了片刻,“那好吧,那你我就反其道而行。你確保這幾天他在西牢好端端地蹲他的牢房,然后每天申時你便在他牢房前沖著他的方向在門口倒一碗水,如此反復七日,你自可保得平安?!?/br> 陳衙役立刻感激地抱拳謝過,末了招呼著小二又加了不少菜,分開時還非送了只烤雞讓顧微雪帶著路上吃。 等她順手把東西拿回去送給下人們晚上加菜的時候,李彤兒得知整個過程,不由好奇問道:“雪jiejie,你不是沒有學過這些么?那你說要讓他去倒水是什么意思?” 顧微雪笑了笑:“沒什么,隨口編的,他笨而已?!彼偛荒苷f她當時是突然想到“木頭用水泡會爛”才隨口忽悠出去的吧。 她姨母也有不解:“你打聽彤兒她爹在哪間牢房是有什么打算么?可便是知道這些,我們也進不去啊?!?/br> “我們不進去,”顧微雪說,“我只是要確定他的位置,才能避免暴露你們?!?/br> 她姨母和表妹皆是一臉疑惑。 “我不太懂,”李彤兒問道,“我們要是不出面,怎么向長樂王求情?” 顧微雪一邊擦掉臉上偽裝的墨點,一邊說道:“你忘了姨父是為什么被抓進去的么?這次如果你們出頭去找長樂王,便是將自己置于了風頭浪尖,必定會將姨父從盛家人眼中偶然的泄私憤對象,變成真正的眼中釘?!?/br> 她姨母捂了捂嘴:“那要怎么辦才好?” “我已想到了一個法子可以一試,”顧微雪頓了頓,說道,“血書伸冤,聲東擊西?!?/br> 作者有話要說: 春困夏憩過了,秋乏又來了,感覺冬眠已經不遠了,晚安。。。 ☆、金玉其外 次日,下了兩天的雪一大早便已經停了,天空也放了晴,冬日里的陽光有種微涼的暖意,映地整座都城都仿佛透著澄澈的氣息。 東安大街上,一座朱門黃墻的宅邸前,有人正手捧著個木盒返身往門里走。 他一路穿過二進門來到廊上,正恰好迎面遇上個穿著長襖中年男人,便立刻加快步伐走了上去,向著對方說道:“大管家,這是先前盛家小姐讓惠寶軒的人送來給王爺的禮物?!?/br> “盛家小姐?”大管家接過這紅木盒子的一剎,只覺里面的東西很有些分量,又看了看,上面果然刻著惠寶軒的字號,于是點了點頭,“知道了,你去忙吧。王爺此刻正在和龔大人下棋,我待會給他送過去?!?/br> 言罷,便拿著東西轉身去了。 觀月園里,湖上書齋門簾緊閉,然而窗戶卻被推開了一角,從屋里可以看見外面透藍天色下的冬日湖景,而屋外,亦可以隱約看見里面有煙氣裊裊。 約莫半個時辰后,大管家聽說了龔大人離開的消息,便立刻帶著東西來了。他小心將門簾掀開一條足以讓自己鉆進去的縫,然后站在門邊向著坐在座榻上的人躬身拱手行了個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