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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禮的目光深深望進她眼中,須臾,緩緩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明白?!?/br> 不等寧婉清說話,他又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有件事我想拜托你?!?/br> 她聞言一笑,滿臉都寫著“原來如此”四個字,問道:“何事?先說來聽一聽?!?/br> “不知寧少主可不可以派兩個親信隨我進京?”他說,“只需辦完這一件事,我就送他們回來?!?/br> 寧婉清先前就發現他眉宇間頗有些沉色,不似以往那般輕快灑脫,現在又聽他說想跟自己借人進京城,立刻意識到事情不太簡單。 “發生什么事了?”她問。 既然要借人,沈長禮原也不打算瞞她,只是到了真要開口的時候,他才發現實在有些難以啟齒。 默然了片刻,他才忍住內心羞恥地開口說道:“子善他……在京里出了事?!?/br> 沈長禮口中的子善,便是他那個在京中讀書備考的同胞弟弟,沈長賢。 “我過兩天就會先進京,”他似乎并不想多說,只又道,“但是京城那邊沈家沒有可用的人,親戚朋友也不好插手去管。所以我想找你幫忙,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我一定要查清楚,怎么可能這么久都正常得很,剛新交了朋友就能變了個人……我想知道,到底是誰想害我弟弟和我們沈家?!?/br> 寧婉清看出他的為難,便也沒有多問,點點頭道:“好,那我就給你一個擅長打聽消息的人,再給你一個護衛,你看可好?” 見她答應得這么爽快,沈長禮不禁有些微愕:“你,不怕我是騙你借人給我為非作歹么?” 寧婉清笑了:“為非作歹,這四個字怕是還不大可能出現在你沈大公子的辭典里。再說我手下的人,這點兒是非判斷的能力還是有的,你可得小心,他們若看不慣你的行事作風,再不告而別地跑回來也不是不可能?!?/br> 沈長禮被她這么一打趣,心情反而好了些:“寧少主教誨的是?!?nbsp;言罷,順手將放在旁邊的一個香樟木錦盒拿過來送到了她面前,“這是謝禮?!?/br> “敢情還是有備而來?!睂幫袂逡膊豢蜌?,打開盒子將里面的卷軸拿了出來,解開系帶后展開一看,微訝道,“這是……” “新畫的?!彼⑽⑿Φ?。 沈維芳的一字難得,一畫就更是難求,就連當初寧承琎想搜羅一副他的畫來收藏都費了很大的勁,要不是那會兒給臨城縣衙畫的通緝人像實在寓意不好,只怕也是搶著有人要的。 沈長禮的這手畫技,最出名的就是于意象中將特征傳神地描繪出來,而此刻在寧婉清手里的這幅,更一看就是他精心繪制的作品。 她一眼就喜歡上了,嘆道:“我從未見過有人把朱砂墨用的這么漂亮?!?/br> 滿目畫色由濃及淡,熾烈如人間灼焰,縹緲又似九天玄幽,唯有那似泛著金光的濤濤赤色云海中一抹人影從容佇立其間,回眸望著遠處朝自己而來的人。 寧婉清一眼就認出來這回眸的是自己,自然也認定了另一個背對著畫面的人影是花令秋——畢竟她和他都融于紅云間,一個指尖棲紅鸞,一個肩頭落丹鳳,不是他們兩個還能是誰? “這次我去了京城,可能就不再回來了?!?/br> 她正欣賞著,忽然冷不丁聽沈長禮說了這么一句。 “我可能會參加明年的春試?!彼制届o地說道。 寧婉清一愣之后旋即了然,心情頓時就有些復雜起來。她突然心生同情,又不禁有些惋惜,但她到底不擅長安慰人,末了也不過只能于沉默片刻后說了句:“你哪天走?我去送你?!?/br> 沈長禮嘴角微翕,含笑道:“不必了,你若當我是朋友,不如初一十五去上香拜神的時候順道幫我祝禱一下金榜題名,那我便謝過了?!?/br> 她淺淺笑了笑:“放心吧,就沖你這份禮物這么貴重,我也會幫你多供兩炷香的?!?/br> 兩人又隨意說笑了幾句,沈長禮便起身要告辭,寧婉清把畫交給彩鳶讓她先帶回了房里,隨后親自送了他出門道別,這才又回了霜蘭院。 一進門,她就看見花令秋站在書案邊正展著那幅畫在看,于是快步走過去,邊笑道:“如何,這畫好吧?” 花令秋轉眸看著她。 “我以前也不太喜歡他的畫,”她笑著說,“可這幅我卻覺得很合眼,孤高而凜冽,熱烈又溫柔,和他以前的畫很不一樣?!?/br> 花令秋靜等著她夸贊完,也沒附和,末了,才似隨意地問了句:“那畫和銀子,你更喜歡哪個?”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停了一天電,晚了點兒,見諒哈~ 第37章 各生歡喜(上) 寧婉清乍然聽見花令秋問自己更喜歡畫還是銀子,第一反應就是他在評估沈長禮這幅畫的價值,旋即不由笑道:“沈公子的畫固然值錢,但若用錢去買卻未必買得到,我可沒那么想不開,把這能當傳家寶的絕版之物拿去換銀子?!?/br> “呵,”花令秋聞言抽了下嘴角,“你對他的評價倒是高,不過依我看,無事獻殷勤必有妖,他找你做什么?” 她隱約覺得他這句話有些沒好氣,于是好奇問道:“他到底怎么你了,你突然這么煩他?” “沒什么,”他略略一頓,說道,“我就是覺得奇怪罷了,你也知道沈長禮這個人,突然巴巴地上門來送親筆畫給你,難道不反常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