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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寧少主一定也都看出來了?”隨波點點頭,“難怪她這次以雷霆手段教訓了那群家伙。只是……我看她這般行事作風頗為狠辣,萬一以后公子與她之間有了什么齟齬,豈不是麻煩?” 花令秋看著窗外綿密的雨幕,若有所思地沉吟了須臾,說道:“來而不往非禮?!彼畔铝耸掷锏臅?,“你去告訴尚公子一聲,明天我們便啟程回去。另外——” 他頓了頓,吩咐道:“幫我準備一樣東西?!?/br> 第17章 不期而至(上) 這天,寧婉清正在自己名下的米鋪里看賬,突然聽到下面的人稟報說沈大公子來了,她略感意外,隨后便讓掌柜出去親自迎人。 不多時,沈長禮就從外面大步走了進來,因他腿還比較長,這大步大步地走著,倒還把緊趕慢趕的米鋪掌柜給甩了半步在后頭。 身為來客,這其實是比較失禮的舉動,而大名鼎鼎的沈長禮竟然會有這樣沉不住氣失儀的時候,這才是真正的稀罕。 寧婉清不動聲色地看在眼里,想起那晚在山谷賞月時花令秋說她的名字會變成沈長禮的禁忌,不由彎了唇角又有些想笑,于是端起茶杯湊到嘴邊,恰到好處地掩飾掉了一泛而過的笑意。 沈長禮很快走進里屋來到她面前,站定,沒什么表情的臉上目光沉沉簇著暗火,看著她似笑非笑地開了口:“寧少主日理萬機,沈某冒昧,打擾了?!?/br> 語氣微嘲,明顯壓著怒火。 寧婉清知道他來者不善,也不急著接話,只先微微笑了一笑,然后示意左右:“我與沈公子有話要說,你們先退下吧?!?/br> 屋子里陪侍的眾人當即應聲領命,很快魚貫著退出了屋外。 轉眼間室內便只剩下了寧婉清和沈長禮兩人,她這才又看向他,禮節性地伸手示意:“沈公子請坐?!?/br> 沈長禮也不跟她客氣,衣擺一抖,就坐在了旁邊的凳子上。 之后氣氛便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沈長禮等了好一會兒沒等到寧婉清再開口,不由皺了皺眉,轉頭朝她看過去:“你怎么不說話?” 寧婉清淡定喝茶:“不是你有話要對我說么?” “……”他一股濁氣哽在心頭,頓了頓,氣笑道,“寧少主好一派沉著??!難道在你眼中,我沈長禮居然連你一句道歉都擔不起么?你竟目中無人至此!” 寧婉清目光平靜地看著他,不急不躁地說道:“婉清愚鈍,不知沈公子說我應該對你道歉,指的是什么?” “你還裝?”沈長禮想起她做的那些事就禁不住惱怒,“到底是我不及寧少主會玩弄人心,直到今日聽見外間傳言,才曉得原來道君山之事不知從何時竟然就成了我遭遇的不幸,就連我給臨城官府畫的那么畫像也成了我勢要追究那些人的證據。我這才明白過來,難怪當日寧少主偏要敲鑼打鼓地讓官府的人把我找去,言語間盡是遺憾我被人得罪,還偏要我協助辦案。當時我還以為你只是想在臨城縣令面前出風頭,現在才知道是我小看了你——原來你是在拿我當幌子,好在這件事里盡量淡去花二公子的身影,以免其他人對他的私德多有猜測,為了保全他的聲名,也為了維護你這個做未婚妻的面子,是也不是?!” 寧婉清靜靜聽他質問完,才緩聲從容道:“沈公子這么說,也對?!?/br> “……也對?”沈長禮見她居然厚顏無恥地承認了,便道,“所以我被你如此利用,你不該道歉么?” “意圖分析固然沒什么大錯,”寧婉清看著他,說道,“但不知哪一樁不是事實,竟讓沈公子覺得被人污蔑受辱而大發雷霆?莫非在道君山遇襲的人不是你?又或是你并不想我拿住兇徒?” “你強詞奪理!”沈長禮一腔辯才不知為何到了她跟前卻總像是秀才遇到兵,全然派不上用場,只覺得她歪理甚多還慣會偷換主旨,“明知我不是那個意思?!?/br> “我自然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睂幫袂逭f道,“你無非是覺得這樁事皆因花二公子私德不堪而起,而你沈大公子高風亮節,絕不會與人結怨,那些人一定都是找了借口專程來報復花令秋的,可卻不僅連累你受驚,還白白替他擔下了這茶余飯后的議論,是么?” “難道不是嗎?”沈長禮也梗著脖子毫不相讓,冷哼道,“我又不是瞎子,那些人分明就是沖著他來的?!?/br> 寧婉清看了他須臾,忽而輕輕一笑:“沖著他來的便是因為他先做了不好的事。那若是我現在打斷你的右手,沈公子也覺得是因為你私德不堪才引起我的報復么?” 沈長禮微微一怔,旋即冷笑道:“寧少主覺得這個原因說出去有人信么?” “試一試也無妨?!睂幫袂宥饲f道,“實不相瞞,其實那天在驚鴻小筑與你見面時,我就已經很煩你了?!?/br> 沈長禮:“……” 寧婉清微斂了笑意看著他,語聲清淡地說道:“當天的你,待花二公子態度傲慢,看我的眼神也多有輕屑。我當時就在想,怎么似你這般恃才傲物的人還能被那些文人士子如此追捧,難道他們都不知道讀書求青云,要先學會做人么?” 沈長禮氣極反笑:“寧少主難道沒有聽說道不同不相為謀,話不投機半句多么?我與你和花二公子本就是兩種人,若非當日他非要拉著我,而我礙于情面不好推脫,也不至于遇上那倒霉事,更不至于今日被你如此蠻橫地纏上?!彼f到這兒,忽然反應過來什么,愕然地看著她道,“所以你就是為了當時我待你態度冷淡,才要刻意如此報復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