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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室內一片安靜,依然無人給她回應。 五年了,她已經習慣他這樣,雖然她一直希望自己的弟弟能重新開口說話,但在這種時候,他的沉默反而讓她安心。 “算了?!彼粗?,釋然莞爾,“你不想去便不去吧。說到底,這些事終是要我自己面對的?!?/br> 最后這句話,她像是在對寧平心說,也像是在對著自己說。 滿是堅定。 *** 兩天后,棲霞城里終于雨收云散,迎來了麗日和風。 趁著久違的好天氣,寧婉清出門去了趟自家的盛興銀樓,然而進門一問,她二叔寧承珣并不在這里。 “大掌柜去東城那邊查賬了?!苯佑耐奖O如是說道。 隨同前來的純光乍聽之下,不禁面露訝色,下意識望向了自家小姐。 但寧婉清只是幾不可察地略略一頓,便已神色如常地問道:“瓦市的稅冊已經都送來了?” 徒監低首垂眸:“是,五天前送來的?!?/br> 寧婉清又問:“二叔choucha的是哪家?” 對方猶豫了一下,回道:“極樂坊?!?/br> 極樂坊是這兩年才在東城瓦市新開起來的賭坊,雖然堂面不是最大,但卻是現在最受眾人追捧的那個。據聞它背后的靠山,是豐州兩大勢力幫派之一——蒼琊幫。 同三江十九寨那種至少還信奉著草寇豪杰之名的綠林門派不同,蒼琊幫和黑水幫是沒有什么俠義準則可言的,行事只看利益,作風全憑喜惡。它們明面上和其他人做著同樣的生意,交應納的稅錢,可實際上卻掌控著豐州的地下市場,就連官府都不得不禮讓其三分,而寧家更是與它們保持著明面上的分寸,井水不犯河水。 它們看似比三江十九寨的人順服可控,但其實不過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平衡罷了。 寧婉清點了點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把報送的稅冊拿來給我看看?!彪S即也不再多言,便已當先徑直走進了內堂。 少主親自前來過問事務,眾人自然不敢怠慢,幾個管事的一路簇擁著她去了賬房,剛坐下,便又有伙計送上了茶水點心。 寧婉清抬眸看了一眼面前這站了大半個屋子的人,平聲道:“大家忙自己的去吧?!?/br> 管事們面面相覷,遲疑了半晌,才開始陸續告辭離開。 純光斟了杯茶水奉給寧婉清,皺著眉說道:“小姐,以往去瓦市查賬,不都是您打頭帶二老爺他們一道去的么,二老爺這回連個招呼都沒跟您打,就自己跑去查了,還是去的極樂坊,他這是什么意思???” 話里話外明顯透著不滿。 “許是覺得反正到最后仍要倚仗他,所以想去便直接去了吧?!睂幫袂搴攘丝诓?,慢慢翻閱著面前的稅冊,說道,“不過極樂坊的賬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來,明面上該做的,人家一直都做得很好?!?/br> 純光聽出了她話中的深意,不禁微怔,訝道:“二老爺竟然想打極樂坊的主意?他怎么想的!” “想打就打吧,”寧婉清淡淡笑了笑,“我不正好也想打他的主意么?!毖粤T,抬眸笑看了純光一眼,“好了,別說這些了,你若有工夫,不如也坐下幫我看看?!?/br> 純光一聽,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小姐,您也知道,我看見這些賬目就頭疼……實在是沒有那個本事,我還是在旁邊待著伺候您吧?!?/br> 寧婉清這趟過來其實本意也并不在此,只是一進門就聽說了寧承珣未經她同意就擅自去了瓦市查賬,眾目睽睽下,她若就這么隨便打道回府,只怕今后這些人和事就更沒有必要讓她知曉分毫了。 所以哪怕她事先并未有安排,但還是提出了要查看稅冊。 這是一種姿態,她身為少主,絕不能輸于人前。 “到底是無人可用?!睂幫袂蹇粗矍岸逊e的稅冊,不禁感嘆。 為了當家,她打小也不是沒學過看賬,可自己在這方面實在天分有限,加上寧承琎培養子女的重點并不在此,所以她到現在也不過只是能看一看這些整理好的稅冊,至于查賬時需要涉及到的各家往來明細的賬目,對她而言就有些勉強了。 也正因此,所以她一直離不開寧承珣的輔佐。 這些年她一直都在留意想要拉攏這樣的人才,可是小才易得,大才難尋。而她現在需要的恰恰是大才,但這樣的人要么是早已扎根在了某個地方,要么就是根本不信任她這個連自家產業都握不住的年輕少當家,不愿意隨她冒險,怕浪費時間。 寧婉清想起這件事就有些煩心,索性也就不去想了,重又靜下心來仔細看起了稅冊。 這一看,不知不覺就過了一個多時辰。 純光端著新沏的茶推門進來,又重新給自家小姐續了一杯。 寧婉清捏了捏眉心,閉目養了會神,忽而道:“把東西都拿回府里?!闭f著,將面前的冊子一合,丟到了手邊。 純光立刻上前將稅冊迅速疊放好,隨后將這厚厚一摞抱在了懷中。 寧婉清起身便走了出去。 樓道口有管事的正候著,似在觀望,又似在等著示下,一見她出現在視野中,忙迎了上來:“少主要走了?” 寧婉清淡淡“嗯”了一聲,腳下未停。 那人來不及愣神,已快步又追了上來:“少主,這稅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