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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喬奚做皇帝有什么差別? ” 他被它的表情激得加大音量,眉毛皺得緊緊:“如果我做了皇帝,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 直至這一句,龍才知道,喬執不是在說笑。 “這就是你和喬奚的差距,所以你沒法成為皇帝?!?/br> 望著他那雙烏沉沉的眼睛,龍一字一句道。 “你的心不夠狠。許多事,為君者,不得不為。我換回的糧草,供給四十萬的我軍,這支隊伍,是去解救天下蒼生的。即便是我死了,這也是不虧的?!?/br> 喬執的心太小了,裝個龍,旁的都看不見、容不下了,但與天下蒼生相比,龍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就好像龍不會告訴他:若偷襲敵軍時它現原形,流言四起,宮中的喬執會有危險。 和那些天下大事相比,他們心里的小九九太小了……太小了,很自私的,所以是不足掛齒的。 第32章 異心(幻境五) 畢重安與喬奚是幼時相識。他是忠臣之子, 他是五皇子,即便是亡國,他們之間的身份也沒能改變。 喬執走之后,喬奚召畢重安入軍帳。 他二人許久沒有單獨談過話了。畢重安心中微訝,連忙去了。 喬奚擺了盤棋,邀他在榻上坐下。 長指宛若玉質,落子不徐不疾, 青年自在地披散著發,唇角掛著一抹笑。 沒穿軍裝的他少了平日的幾分威嚴,多了幾分閑散親近。 畢重安不敢看他, 粗眉緊蹙,目光鎖在棋盤之上。 “看來重安很想贏這盤棋呢,和我對面坐著,卻一眼都不看我?!眴剔尚Φ?。 “五爺……”雖知他是故意調笑自己, 畢重安也只好抬頭看他。 “小時候,你記得嗎?我說湖里的鵝好看, 你立刻跳下湖給我抓;七歲的酷暑,你怕我熱著,從家里抱了塊冰給我,進宮見到我時都化了;亡國后, 你要學武功保護我,為了拜師,進了次大牢……” 喬奚瞇著笑眼,看向對坐之人:“重安啊, 當時的我們,不是這般生分的?!?/br> 虎掌中握了個小小的棋子,畢重安咽下口水,努了努唇。 他嘴笨,不知該怎么跟他說?!蛟S還是,不說,比較恰當。 并不介意他的遲疑,喬奚身子往前,坐得更近了一些。 “重安,你覺得喬執可不可信?”他支著腦袋,仿若漫不經心地一問。 畢重安這才明白,原來喬奚叫自己來是問這件事的。 思慮片刻,他沉聲答道:“七爺,自是可信的?!?/br> 喬奚沒駁,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七爺是您的血親,心中懷的也必是要報仇雪恨,光復舊國的心思……” 喬奚眸光一凜。 畢重安頓了頓,依據事實陳述:“這些年,我們的大數情報都是七爺提供的,情報是真的?!?/br> “喬執并非我血親,”喬奚微微皺眉,說完那句,似乎又猶疑起來:“其實我也不清楚……” “這個七弟,兒時與我并不親近。他的母妃,曾是青樓妓子,傳與一位將軍有染,先皇因此疏遠了他們母子。我也是前些日找舊部調查了一番才想起的……那個將軍,是徐錚煬?!?/br> 畢重安大駭:“這事七爺知道嗎?” “大概是,不知……”喬奚嘆了口氣:“這事,有太多的可能性了……況且,喬執皇子身份暴露,曾被徐錚煬派的人追殺?!?/br> “您的意思是,兩個人或許不知道彼此?也可能,傳聞只是傳聞……”畢重安還是比較偏向喬執是他們這邊的。 喬奚搖搖頭。 “五爺,依我看……” 落下手中棋子,畢重安沉聲道:“七爺好比我手上這顆棋,他是可用的,我們現在也正需要他,即便我們不知道他下一步走向哪里,但你身邊有能制住他的棋……” “龍?!眴剔煽聪虍呏匕?。 二人對視,有了默契。 …… 蘇天師出宮近一個月,錚煬帝一病不起。 喬執回來時,直接去寢宮探他,沒找理由解釋自己為什么出宮,他靜靜立在榻邊。 如果錚煬帝有心要調查,想必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去向。 屋里有久久不散的藥味,喬奚之勢越盛,這個宮里的死氣便越重。 站成一排的婢女垂著腦袋,仿佛一種沒有生命的擺設。 喬執是他們中的一員。 一年走到末尾,隆冬將至,萬物邁向衰竭。 他端著那張無表情的臉,濃烈沸騰的情感埋盡數厚厚的土堆之下。它們等待下個春天的破土,或是,終無聲息的湮滅。 一雙發抖的手從床帳中伸出來,喬執沒有抽身,任由他抓住了自己的衣袖。 “蘇……天師?”重病中的人難得的清醒片刻,不過講了幾個字,又惹得一陣咳。 喬執看向袖子上的那只手,干燥、枯瘦,像落到地面的,容易折斷的樹枝。 這個曾經手握重權的暴君,不知何時已經老成了這樣。 “你別走了……我能……咳咳……給你什么?”喉嚨中卡著痰,他說得急切,咳得更重。 其實,哪需要蘇天師多做解釋,錚煬帝日夜期盼,只盼著他愿意回來。 為了留下龍,付出再多的東西他都愿意。 可他還有什么能給喬執的呢?喬執已經從自己這里拿走了一切他能給的,財富、權力,還有毫無保留的信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