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尋意味不明的笑了。

    “有話就說啊，別這么笑?！睖赜逭f。

    “我怎么覺得媽有點醉翁之意不在酒，這么著急叫咱倆回來，除了爺爺住院，應該還會有點隱情，咱得防備著點?！?/br>
    溫渝：“能有什么隱情？”

    “像李碧琦大小姐這么聰慧的女人，我還真是猜不透?！睖貙に敝Х?，想了想說，“會不會想給你和我介紹對象？”

    溫渝：“………………………”

    溫尋：“談戀愛了嗎？”

    車里的cd剛好唱到明明綠燈，轉眼變成紅燈。溫渝想起昨夜的一陣云雨，好像林凈寧的味道就在鼻尖，她淡淡莞爾，嘴角的笑很快又沒了：“應該算——談？也許不算?！?/br>
    溫尋說：“你這跟沒說一樣?！?/br>
    溫渝轉移話題：“你呢？”

    雨水打濕了車窗，玻璃上起了一層霧，溫尋用手指隨意滑了幾道，一個兔子形象就出來了，說道：“倒是遇見一個人，就是話不多?！?/br>
    溫渝好奇心起：“什么樣??？”

    溫尋嘆氣般的笑了：“怎么形容呢？他沒車沒房，工作就是種地，不能這么說，有一輛面包車，村里的自建房，還有幾十畝田產，不過我想李碧琦一定看不上。不說這個了，走著看吧?！?/br>
    好像她們姐妹倆都挺不讓李碧琦省心。

    溫渝忽然想起什么，將手機扔給溫尋，道：“我之前有在展覽館看到一幅畫，感覺特別像你畫的，拍了張照片，你要不先瞧瞧。還有啊，別老換電話號碼，都快聯系不上了，別人還以為溫家就我一個獨生女?！?/br>
    溫尋大笑，找了好一會兒：“怎么沒有啊?！?/br>
    溫渝“啊”了一聲，拍了一下腦門嘆氣道：“忘了，手機壞了，我還沒來及修呢，這是爺爺的手機?！?/br>
    “我們溫渝還是這么遲鈍?！?/br>
    溫渝：“你就不能夸我點好?！?/br>
    姐妹倆一路上說說笑笑，四十分鐘后到了醫院。護士剛查過房，家里伺候的慶姨送了清粥小菜過來，李碧琦在喂老爺子吃。

    一家人很久沒這么團聚，老爺子精神了半宿，拉著溫尋問了很多話，睡覺前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該找對象了?！?/br>
    沒有想到，溫尋猜的都對上號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碧琦好像有些不舒服，拉著溫渝去了拍賣公司幫自己的忙，留下溫尋在醫院陪護。到了中午才知道，嘉興來人看望老爺子，話里話外對于聯姻之事一字未提，但人來已經是態度。

    老爺子是這么說的：“這得我孫女拿主意?！?/br>
    溫尋禮貌又冷淡的樣子說明了一切。

    嘉興來的人是周櫻與林之和，坐了一小會兒就走了。聯姻的事兒雖然表面上并未說起，但兩家人都心知肚明。

    溫渝當時在市場部看有關瓷器古畫的文件資料，聽見李碧琦道：“老爺子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得，白費力氣了?！?/br>
    她心里樂了，說：“我姐真是猜的一點不錯?！?/br>
    有關嘉興林家的事情，溫渝聽得不多，對于這種事最好也不要問，總是敬而遠之一字不提，生怕李碧琦到她這，又生起一把火。只是那個時候，溫渝還不知道，林家二少爺就是林凈寧。

    溫尋還真是個預言家。

    李碧琦當天夜晚就發燒，將所有的資料扔到溫渝面前，說：“后天的拍賣會你去玩玩，就當鍛煉鍛煉?！?/br>
    溫渝愣了好一會兒。

    李碧琦說：“當年你mama我也是這么趕鴨子上架上臺的，沒什么好擔心的，誰都有個第一次，做你自己就行了，這只是個內部小拍賣，不對外?！?/br>
    “我不去?！?/br>
    李碧琦揉著頭，開始打太極：“怎么這么暈呢?！?/br>
    溫渝：“………………”

    “我得去找護士打針，不行掛點水什么的?！崩畋嚏叩煤苈?，像是真的很不舒服一樣，有意無意嘀咕了句，“砸了場也沒事?！?/br>
    溫渝站在那兒，一臉不可置信。

    這樣看似自然的舉動和談話，像是隨意而言，真的細細鉆研起來，又覺得這是李碧琦早就安排好的，只不過剛好老爺子摔了腰，為此有了合理的借口?？煽吹嚼畋嚏@么撂挑子裝柔弱，溫渝妥協了。

    多年以后的一次采訪，記者問她第一次拍賣的樣子。

    她穿著白色襯衫牛仔褲，細長的腿型恰到好處，笑了笑感慨道：“一次意料之外的被逼梁山，只有敲錘的那一刻覺得這是真的?！?/br>
    后來才知道，這都是李碧琦安排好的。

    拍賣會確實像李碧琦說的那樣，不大，公司內部組織，總共七件藏品，有書畫和瓷器，她穿了一身素雅的復古旗袍，上面印有中國風牡丹花圖樣，戴著珍珠耳釘，頭發束在腦后，清秀優雅。那是李碧琦年輕時剛入行，第一次拍賣的時候穿過的。

    那天參加的人不多，二三十人，坐在場下。

    事實上溫渝見過很多次李碧琦拍賣的樣子，小時候經常和溫尋一起去看，老爺子也時常帶她們去博物館，講文物的歷史。很多習慣都隱隱藏下，再拿起也不過是順手拈來。

    她只記得站在場側的緊張感，可當真正走出來站在臺前，看著場下的幾十人，燈光打下來的時候，她忽然平靜了，雙手撐著臺面，站的筆直，用了一句簡單的雙語作為開場白：“diesalen，goeveryone。女士們先生們，大家上午好?！钡共皇钦f的有多好，但那天溫尋也在，就坐在，場面控制還算順利。小時候她們玩過家家，穿著李碧琦的高跟鞋和裙子，也是這樣模仿來的。臺下的溫尋，鼓掌的時候束了個大拇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