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獅口
空洞會議終了。 電梯勻速下沉,雷盛慣來無話,霍彬也只是靜立,燈號一圈一圈明了又滅,由云端而下,十數秒間,環繞他們的像一個將遠離人間沉入地心的棺材。 “?!?/br> 拉回莫安淇溢散的心神。 兩扇厚重金屬門滑開,不料一聲尖銳輪胎煞掣猛地刺入耳膜。 身旁雷盛反應極快,箭步閃過,以背影遮蔽她半片視線,前方吼叫混亂乍起,霍彬霎那瞧了分明不禁同聲驚呼。 阿斯頓以一往無前的狂暴之勢于地下車庫飆行又高速踩煞急停于前,銀亮車燈照明處,丁化臣一行像獅口一群羊,與引擎蓋不到兩公尺,丁化臣頭馬韓哲滿面驚惶,死死擋在大佬身前。 “成哥!你這是干什么?!”,韓哲忍不住大喝。 墨黝黝車窗降下,一張臉探出,“嚇到了?哎呀,真嚇到了?不好意思,開個玩笑?!?/br> 那人轉臉對司機罵,唇片像拉滿的弓其實擒著笑,“阿元,揸車技術還是這么差,還不給花臣哥道歉?” “花臣哥,對唔住?!?/br> 無人欣賞任仲成的玩笑,丁化臣的臉色一下變了。 瘋子。 他推門落車,黑色西服,赭紅暗繡領帶,玄呢長大衣,此間皆是一眾黓黑西服,但好似一股無名的壓迫只追隨他,碾襲而來。 雷盛沒動,幾乎與任仲成身量一般高,終究差了須厘。 讓他得以越過屏障將意志投在她眼底。 “阿嫂,不是約好吃牛扒?上車吧?!?/br> 牛扒二字令莫安淇下意識握起手心,抑住不可露的心緒緊繃,丁化臣盯著他默然無語,片刻才從燈束前繞開,韓哲吩咐駕駛已將幾輛車駛來,一下十多人走得不見影。 而任仲成仍笑著,像一個邀約永遠不會過期。 直至她登車,這一次雷盛沒有跟。 還是中環,占美。 玻璃罩金壁燈,紅絲絨貝殼沙發椅,橢圓形核桃木餐桌,銀碟銀匙光燦奪目,周一向晚,卻空無一人。 “二叔,這是什么意思?” 他卸了大衣,又給她拖開椅背,“誰叫你們聚會也不約我?” “我的行程不需要同你報備?!?,莫安淇靜靜盯住他,沒了任康文,頭一次餐桌上只剩兩人。 “所以我昨晚也沒有不請自來啊,”,他招呼侍應自顧自點了菜,包括她的,“還不夠尊重?” “我們才是一家人,你同外人吃飯,當然都要同家人也吃一頓才算公平?!?/br> 他咧著嘴,她的背脊卻再度繃成緊弦,爭斗早已拉開序幕,甚至早在任康文死前這一刻也許已被反覆斟酌,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任仲成不愛吃牛扒,點了一桌海鮮。 “我只是同丁太有約而已?!?/br> “我知?!?,他給她斟酒,紅艷艷沖落杯底,像一團火轟然焚起。 一頓晚飯,對面的人好似對這虛與委蛇的戲碼有極大趣味,同她東拉西扯聊著半點不懂的藝廊生意。 宏圖企業化后大幅減少傳統歡場事業,莫安淇手上留了四家,近來還要削減,卻增了藝術品投資,沒有背景,著實下過一番苦心,然規模并不大,只偶爾借藝術品交易清洗一定額度金錢,一直不是警方目標,也成了莫安淇的保護傘。 她的工作本就是做戲,早忘了原本面目,但不知道為什么,在這人面前,層層偽裝不能帶來分毫安全感。 上過甜點,元慶賢提過一大個袋端正置于兩人之間。 莫安淇端盞飲一口極釅的雨前龍井,漱了味,戲rou才要開始。 “五千萬,Cash,”,他亦不拖沓,“訂金,買你手上股權,剩下一億五千萬海外轉帳,包括阿哥遺產轉讓的部分,其他事業還是你的?!?/br> 兩億美元,單數字確實較丁化臣豪霸得多。 “有驊叔他們幾個,加上你自己的股份,還不夠?” 湯永驊,葉國昌,曾耀宗幾個叔父長輩都是洪青出身,前些年看風向也討好丁化臣,但此時此刻沒有任康文腦子也該清醒了,應會支持任仲成,雖說四大公司整并,但派系壁壘一直不曾完全消弭。 他露出笑,“缺了你,不夠?!?/br> 莫安淇一僵,“文哥遺產信托不能轉售,律師宣讀的時候你知慨了,雖然在我名下但我沒有支配權?!?,這筆資金是任康文將資產清洗準備從政后使用的,原先只暫放莫安淇名下,沒想會在這個時間點發生意外。 “對啊,我怎么忘了?”,任仲成起身繞過桌。 莫安淇不知他欲如何,不等拒絕,給他捉著便拉出餐廳。 ________ 留言跟我聊聊天吧大家! 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