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回 林花春謝
翌日,公主是來了,卻是帶了大大小小的一些禮物,往鶴生的房內一堆,便春光滿面地拍拍兩手道:“都說跟著本公主混絕不會錯的?!?/br> 鶴生張口想要說話,她又道:“誒,不用客氣,這些是你應得的?!?/br> 鶴生也不客氣,將手一攤,問她:“禮物就不必了,我要的草藥呢?” “呃……這個……”她嘿嘿地笑。 鶴生挑眉,“沒事,貧道本也不是真的指望公主?!?/br> 激將法很管用,“你個沒權沒勢的死禿驢,你不指望我還能指望誰?你說的草藥我皇兄那里有,不過我皇兄這幾天不是忙公務,就是忙著上林場練S術,我一直沒機會抓到他才會、”她話鋒一頓,不懷好意地瞇眸看她,“既然你這么厲害,就自己去找他好了,正好他這幾天正找人陪他練習,若你教授有功,說不定他能賞了你的?!?/br> S術……會倒是會一些,不過還未到能顯擺的地步,何況她現在的腿……只怕上馬都艱難。 公主見她面露難色,便笑:“真是不好意思,本公主差點忘了你現在是瘸子,沒事,這不是還有本公主在么?交給我就是了?!?/br> 鶴生瞪她。 她連忙擺手,“我知道你著急,但你先不要著急,本公主絕不會棄你于不顧的?!?/br> “是么?” “你要不信,就自己去好,到時疼死了你的,我可不幫你燒香?!?/br> 如此這般,鶴生只得安下心思靜觀其變。 晌午,二人聚頭吃飯,期間,公主想到了什么,咬著筷子問她:“誒,你那兩個嫂子呢?叫出來一起吃啊?!?/br> 鶴生臉色不善。 “你這就沒意思了,你也知道我并不是真的打她的主意,玩玩兒嘛?!?/br> 鶴生頭也不抬地細嚼慢咽著飯菜,“貧道沒空陪您玩,公主,草藥的事情我是認真的,請您務必放在心上?!?/br> 公主聞言,不甘地連應了許多個知道了,擠兌道:“嘁,寶貝得什么似的,卻又不讓人家好過,你是人格分裂么?” 鶴生懶得理她,喝了茶水清口,便安箸起身,“我吃好了,您慢用?!?/br> 美食不可辜負。公主氣她,但還是罵罵咧咧地繼續吃。 這廂鶴生出了廳堂,便徑直來到耳房。 文卿醒來不久,尚未用食,軟軟倚著床欄出神,一旁的蘭芝正給她的身體擦藥。 她身上的紅痕褪成了粉色,淡淡的,像桃花烙。見她進來,蘭芝停了動作與她行禮,鶴生吩咐人下去,自個兒接過膏藥向她走去。 文卿攏了攏衣裳,鶴生抓住她的手,解開衣襟,親自為她上藥。 屋內霧靄流玉,靜謐萬般。鶴生一面將清涼的膏藥擦在她的肌膚上,一面低聲說:“公主就在外面,你想去找她么?” 文卿不作反應,只當沒她這個人。 “不點頭也不搖頭,也就是說,并不是不想?” 文卿惱了,紅著眼瞪她,“我分明說過了不想,為何你還要幾次三番問我?” 鶴生鳳眸微彎,笑道:“嫂嫂在床上說的話,難道是能當真的?” 文卿心中一刺,狠狠咬唇,“你既根本不信我,何必還要浪費口舌?” “好,那我便不與你浪費口舌了,今晚我會來找你,不要睡,等我?!?/br> 說罷,放下膏藥便走了。 門重新落了鎖,公主正過來,二人的身影從門上略過。 文卿望著光發了良晌的呆,適才艱難地合上衣襟。 到頭來,公主并未來找她。自然文卿本就不打算真隨她去,只是一想到公主說的那些好言好語皆像利用一個J1A奶奶u一樣,一想到她是那么被世界輕賤,便讓她絕望地意識到自己的難堪之處。 就像一重魔障。即便她的世界也不過只是小小一個宅院,甚至只是一個耳房。 晚上,那人如約來了。 依舊是yin亂的一夜。 而此后的幾天亦復如是。 這樣的生活不得不讓她感到麻木,感到無邊無際的灰暗的絕望,偏偏這是她最愛的人給她鑄就的牢籠,讓她無從掙扎。 于是,她只能親眼看著自己在幾次掙扎無果之后,逐漸沉淪其中。 灰暗的絕望讓她萬分疲憊,身上像拖著一塊巨石,甚至不愿多走一步,不愿多做一事。整日困在這房中,反而讓她感到舒適與安全。 刺繡也不做了,有事無事便看著陽光反射在屋梁上的斑駁光圈隨風晃動。 她的身體也隨之搖曳。她感受著銷魂的快感延綿不絕地涌入身體,攬著身上那人的背,一面欲罷不能地春叫,一面執著地望著那光圈,看著她從梁頭緩緩往屋里滑,直至湮滅。 一次又一次,她身體里的什么東西好像也隨之消亡。 “文卿、文卿?”謝錦玉急喚她。 文卿驚覺回神,“怎么了?” “你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謝錦玉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并無異常,“你最近總是如此,沒說兩句話便發起呆來?!?/br> “我沒事……” “人常說孕婦才會如此魂不守舍,怎么你比我這大肚婆還像個孕婦?”謝錦玉皺眉,“我看就是整天關在房間里關的,不行,你今天必須跟我出去走走!你看看你這臉色,白得跟紙似的,真是要死了!” “我真的沒事……”文卿想拒絕,但無力掙扎,最后半推半就也就同她去了院子里。 今日依舊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院子里的海棠花開了滿滿一樹,但也許是昨夜下了一場雨的緣故,地上鋪了厚厚一層花瓣。 謝錦玉望著,頗為心疼地嘆息,“再不出來走走,海棠的花期都要過去了,且看且珍惜吧?!?/br> 文卿則望著原本落英繽紛、如今已是一樹綠意盎然的桃樹,發了許久的怔,“……桃花謝了?” “這都過去多久了,早謝了?!?/br> “我以為……” 謝錦玉想說這些花的花期十天都算長的,大多是五六天便開始凋零,可旋首見文卿悵然若失,便安慰:“沒事,明年還會再開的,到時你可不能再整日待在屋里了?!?/br> 文卿默默點頭,喃喃:“只是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活到那一日……” “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說的什么話這是!” 文卿心中實在無趣,沖她笑了兩回,又走了片刻,便回屋去。 門一關,她兀自坐在床邊,繼續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