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裂痕初綻
事后半個來時辰,文卿適才從瘋狂的yin亂中恢復清明。 她捧著熱茶恍惚地呷了片刻,問一旁的人,“你說你不生氣了,是不是?!?/br> “嗯,已不生氣了?!?/br> 文卿不悅皺眉,“可你為何還是這副臉色?” “你要走了不是么?”鶴生接過她手中的空杯放架子上,踅身回來撫了撫她鬢角的軟發,滿目柔情與不舍,“我就不回去了,馬車已經在外等候多時,你回去時小心一些?!?/br> “我再待一會兒……”文卿抱住她,貪戀地蹭了蹭她的脖頸,“手都要斷了,你讓我再休息一會兒?!?/br> “榮卿不會著急?” “她又病了,這會兒正睡著呢?!?/br> 鶴生這才攬住她的腰,感受著打在脖頸上均勻的吐納,良久,不由自主沉沉吐出一口氣來,“文卿,榮家終不得太平,你跟我離開吧……” 文卿愣了半晌,心生動搖,“你給我一點時間考慮……” 那時她只以為“不得太平”指的是她們那段危險的見不得光的關系,所謂動搖,也是因為如今榮卿這副樣子讓她日日恍如走鋼絲一般,思來想去,才不得不心軟得改了口風。 她想,假使有朝一日榮卿要與她破罐破摔,這個京城斷然留不下去了,那也是萬不得已。 但鶴生聽她改口,高興得好似她已經應下了似的,一下緊緊抱住了她,“好,我等你的好消息?!?/br> 在那時的文卿眼中,她當真以為自己與榮卿的婚姻大抵將要走到盡頭,她同樣以為或許她很快就可以同鶴生離開京城。 如果不是當天晚上榮卿對她說了那番可憐又荒唐的話—— “是真是假,明日你去問夫人一切便知……我只有這一個請求,宋文卿,我可以不怪你背叛我,也原諒你們通J,只要你能守我到最后,并且為我保守這個秘密……你我三人之間的恩怨,就此了卻……” “是你說要盡為妻的職責,我不要其他的,你嫁給了我,難道連最后為我送終也辦不到么……” “求你……這是我最后的自尊,你若狠心告訴那個家伙,相當于是要了我的命……” 徹夜惶恐,翌日,文卿來到榮夫人這里閑坐了半日,趁閑人走凈,向她問起榮卿的身體。 “她都告訴你了?”榮夫人驚訝反問。 文卿陡然一愕,“娘,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夫人眼底漫上悲憫,“也是天生不足之癥作祟,你也看到了,卿兒正值壯年,身子卻瘦得那般,喝的藥比吃的飯還多,哎,多是靠藥吊著命罷了?!?/br> 穿行在永無止盡的游廊中,文卿的腦海中恍恍惚惚回蕩起方才夫人的話。 “文卿,如果不是卿兒大限將至,我本不會告訴你這些,實在是因為她恐怕一年的日子都沒有了?!?/br> “不過幸虧如今錦玉已有了身孕,我知道這委屈了你,等錦玉的孩子誕下,是男孩便將其過繼到你的膝下,日后我們榮家也絕不會虧待你半分?!?/br> 她所說“幸虧”,好似榮卿只是一個延綿子嗣的工具。 當然,這并不奇怪,畢竟榮卿并不是她親生的孩子。 回到東院屋里,榮卿依舊絕望而木然地看著她,像等待閻羅審判。 文卿五味雜陳地坐到她的身邊,默然良久,開口道:“我答應你?!?/br> “直到你死那天,我都不會離開榮府,并且會為你向鶴生保守這個秘密,讓你T面地走?!?/br> 人之將死,到底是她通J在先,于情于理,她都沒有理由在這個時候離開,何況她本來就不愿如此。 她深深怕著“私奔”、怕著“天譴”這件事,如此一來,也算為她們還清了罪孽。 只是因為這件事,讓她將鶴生的約定忘了個一干二凈。 幾天后,京城下起初雪,鶴生按捺不住了,將她帶到西院屋里,萬分期盼地問她:“考慮地如何?” 文卿意噎難言。 鶴生見狀,猜了。 笑容消散,她沉下聲來,“你又要拒絕我了,是不是?” “對不起……我、鶴生,我暫時無法離開,但是、”文卿殷切地抓著她的袍袖盈望,“我終有一日會離開的,用不了一年,你等我,好不好?” “一年?”她的聲線壓得十分緊繃,“你給我一個理由,為什么是一年,為什么不能是現在?!?/br> 文卿無法言明,“我有我不能說的理由,你不能信我么?” “信什么?我已經信過你了!”鶴生憤然離身,“宋文卿,我實在不懂!這榮府上下多少下人,為何非要你親自照顧那個病秧子不可,你連夜照顧她一個天之驕子,卻不知我也犯病,還是說其實比起我,你更情愿待在榮卿的身邊!” “犯???什么時候的事,讓我看、”文卿心焦上前,卻被拂了手去。 她強壓心頭苦楚,解釋道:“我如今是她的妻子,如何能不待在她身邊?況且你哥哥如今已是……朝不慮夕,我……” “真是情深似海啊,”鶴生提唇冷笑,“難道嫂嫂忘記先前她是如何冷落你的?如今她給了你三分好臉色,便盈盈切切回到她身邊,棄我于不顧,她一個負心人既然比我重要,我又成了什么?一個提供情欲的對象?” 這話實在難聽得割人了。 “你怎能……”文卿心口陡然一窒,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被Y霾遮去的半張臉,半晌才從喉間擠出一句話來: “你就如此想要贏了那場賭局?一刻也等不了?” “是,一刻也等不了,每當想到竟然要輸給那種人,我就夜不能寐,恨不得當場帶走你,好讓她含恨而終?!?/br> 慢條斯理,字字平靜,卻比得柳葉身遽然一晃。 下雪天大都是灰蒙蒙的,這會兒是下午,屋內沒點燈、沒生爐,文卿撐著生冷的案面立在原地,像隔著楚河漢界與她道:“對不起,我想我是讓你失望了?!?/br> “不過我本就說過我不想離開,是你不經我的同意與榮卿擅自打賭在先,如今我已經答應你日后終會離開這里,這難道還不夠么?你就真的如此急于這一時,只為了一個可笑的賭注?” “之前榮卿說無論她的妻子是誰,你都會把她搶到手,起初我還不信,現在想來這大抵是真的?!蔽那漤獍г苟鴳C怒,“你將我當作從榮卿那里搶來的玩物,因此才能毫不顧忌我的立場、我的苦衷,呵,正好,過幾天謝錦玉就要進門了,你大可以勾引她去?!?/br> 刺骨的朔風打得窗欞吱嘎作響,鶴生心下絞得一陣窒悶,周身也隨風涼去。 不等她再說些什么,文卿已狠狠咬了唇,拂袖而去。 【嗯,終于開始了,喜歡小情侶撕破臉吵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