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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溪垮著臉可憐兮兮道:“小澈,現在怎么辦???” 這里人生地不熟, 沒有通訊工具也沒有錢, 連語言也不通, 言澈也沒法子了, 他只能強打起精神,正要安慰任溪兩句,突然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扭頭一看,是一位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男人包含風霜的面龐一臉嚴肅,嘴角下撇著,溝壑出深深的法令紋,看起來十分不好惹。 見到他,兩個人都是精神一振,這位大叔就是鎮子上唯二有車的其中一位,中午他們向他求助的時候遭到了嚴辭拒絕。 難道現在回心轉意了? 大叔說了一句什么,任溪上前和他交涉了幾句,然后興奮地告訴言澈,“他家的房子要粉刷,要是我們幫他粉刷的話,他愿意開車送我們回去?!?/br> 兩個人忙不迭地應下,跟著大叔來到要粉刷的房子里。 這房子很大,看起來有些老舊了,木地板踩起來吱呀作響,不少地方墻皮都已經脫落了。 客廳已經粉刷了一個角,估計是大叔刷了個開頭嫌太麻煩了,便想起來他們倆了。 言澈和任溪身上就穿了一件短袖,也沒有替換的衣服,大叔給他們一人拿了一件平時干活兒穿的臟外套穿在外面,又甩給他們幾張報紙當帽子頂在頭上,簡單示范了一下后就去外面干活了。 任溪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言澈雖然打過不少工,但這樣的重體力活兒還是第一次做,兩個人吭哧吭哧刷到黃昏,房子才完成了三分之一不到。 大叔對這個進度表達了嚴重的不滿,但看在他們工作還算認真的份上,還是勉強同意了把自家農場的倉庫借給他們過夜,不過晚餐就需要他們自己解決了。 入夜,倉庫里昏黃的燈光搖曳,言澈和任溪坐在稻草堆上,就著冰涼的礦泉水一口一口地吃著面包。 粉刷了一下午的房子,兩個人都是又臟又累,兩條胳膊又酸又疼,沉重地抬不起來,吃完了東西便蜷縮在一起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任溪迷迷糊糊間聽到身旁傳來壓抑著的聲,他睜開眼睛往身旁看去。 言澈背對著他側臥著,身子緊緊地縮在了一起,微微顫抖著,很明顯正在忍耐著什么痛苦。 任溪一下子清醒了過來,連忙撲過去把言澈抱在懷里,“小澈,你怎么了?!” 言澈眉頭緊緊地蹙著,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聞言露出了個蒼白的笑容,“我沒事……就是……胃有點兒疼……” 任溪撩起還算干凈的T恤下擺給他擦了擦汗,六神無主道:“怎么會這樣?!是不是面包不干凈,吃壞了肚子?” 言澈虛弱地搖搖頭。 見言澈疼得實在是厲害,任溪又急又怕,“小澈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找醫生!” 任溪把言澈的身體輕輕放下,就要往外沖,卻被攥住了衣角。 “不用了……我這是老毛病了……忍一會兒就好了?!彼奈甘窃诟呷臅r候搞壞的,壓力大飲食不規律,為了節省時間還狼吞虎咽,那會兒經常這么疼,都是忍一忍就過去了。上大學后就再沒這么疼過了,今天是餓得時間久了,吃的面包又硬,才會這樣的。 任溪想到言澈的少食多餐,上街吃個冰淇淋都有保鏢過來勸阻,他還嫌那兩個保鏢多管閑事,沒想到…… 一時間,愧疚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任溪看著好朋友疼成這樣,自己卻無能為力,一咬牙,“小澈,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然后就沖了出去。 言澈張了張口,還沒說出話來,任溪已經跑得沒影兒了,他只好用力地抵著胃等待疼痛過去。 言澈覺得獨處了一個世紀那么長,但其實不過二十分鐘任溪就回來了,手里還拿著一個杯子。 “小澈,來……”他動作輕柔地把言澈扶起來,把杯口抵在言澈的唇邊,言澈下意識地喝了一口,驚訝道:“熱牛奶?” “嗯,我問主人家要的?!?/br> 言澈一口一口慢慢地把牛奶喝了,胃部的疼痛逐漸得到了緩解,他緊繃的身子放松下來,這才有力氣關心道:“深更半夜的,你從哪兒弄來的牛奶?”錢還在他的口袋里,任溪出去的時候并沒有拿。 任溪略過自己如何放下面子低聲下氣地哀求不提,輕描淡寫道:“那個大叔人還挺好的,我把情況一說他就給我了?!?/br> 他看了看言澈仍然有些蒼白的臉色,“小澈,對不起?!?/br> 言澈驚訝地看著他,“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道歉?” 任溪內疚地低聲道:“要不是我一時任性,咱們也不會淪落到這步田地,還害得你胃病都犯了,都是我的錯?!?/br> “沒關系的呀,你不也沒想到嗎?” “可是今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呀?!币幌氲阶约旱木陌才?,任溪就遺憾地想哭,“我本來找人在波特里鎮給你安排了生日派對,想要給你一個驚喜的,結果現在卻弄成這樣……” 言澈驚訝地看著他。怪不得任溪一直神神秘秘地不肯說,還一定要把他帶去波特里鎮呢。 他靠過去抱著任溪的肩膀晃了晃,笑著安慰道:“小溪,你有這份兒心,我真的好高興。嗯……仔細一想,咱們陰差陽錯地淪落到這兒來,說不定還是上天的安排呢,要給我一個一生中最難忘的生日。咱倆就當是體驗人生了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