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初初意識到自己的不正常，恐慌與擔憂仿佛能將他吞沒，可他能問誰？他知道其他人是怎樣的，怎么會不知道呢？他見過季俊明聊sao的聊天記錄，見過席鳳越帶著兩個女孩一起去酒店也見過一個又一個塌房的練習生私底下開房約泡的模樣，彼時的他不過是嗤笑一聲“又有妹子了”，就是一場妖精打架，多平常啊。像他們當初中二期游游蕩蕩的時候還會學著電視劇喊一聲“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可這么多衣服，有高又矮有胖有瘦有美有丑，他們是怎么穿得下去的？不膈應嗎？

    “夏老師放你出來了？”吃完午飯隆凱接他去工作地點，等李沉坐上車，他擠眉弄眼地一問。

    李沉沒有理他，歪著頭閉目打瞌睡。

    “昨晚沒睡好呀~”隆凱語氣可猥瑣了，帶著那種男人間都懂的默契問他這日子夠不夠神仙快活。在他們眼里他是該快活的，夏泠是個美女，有錢有能力年紀也不大，她慷慨又有才華，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幫人寫歌出專輯可以投資電視劇捧人當男主角，能夠傍上這樣的金主是多占便宜的事。

    是夠占便宜的，只要你不把自己當人，李沉心想，看著車窗的景物飛速而逝。

    下午拍攝雜志照，按照粉絲的分類時尚雜志也有一線二線三線之分，隆凱給他安排的《時尚先生》據說是準一線，李沉不懂這些，但他確實感受到了這家雜志的傲慢。

    3點的拍攝，李沉作為新人咖小位卑提早了三個小時到場。隆凱安排好了時間給他預留出了綽綽有余的化妝時間，之后他就急急地趕去他名下另一個藝人的場。然而李沉等了很久卻沒等到他們安排化妝師過來，他只好起身自己去問，好不容易蹭上了化妝師，現場的拍攝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有人插隊。雜志社的人似乎心里有著一張咖位表，對待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態度，就連笑容的弧度都如此大小不一，李沉看得都驚奇。

    他從中午一直等到了晚上，攝影棚里人來來去去一直沒停，李沉玩手機都玩得快沒電了，卻一直沒人叫他?？磾z影棚里的員工忙碌間余吃著飯，他去外邊轉了一圈沒找到賣食物的，只好回老地方坐著繼續挨餓。

    “還沒結束？”夏泠在微信里問他。

    李沉回了句“還在拍攝”換上了充電寶繼續玩游戲。

    他并不急。

    可他不急有人急。隆凱本來叫他拍好自己回去，但大半夜夏泠一通電話催得他來接人，等到了攝影棚發現他還沒開始拍，隆凱捋著袖子找上雜志社的人開始罵人。勢利眼你首先也得長一雙眼睛吧，也不問問他們是憑什么關系要到的內頁，就這么把人晾著晾到半夜，真不怕半夜遇鬼被纏上？

    “他們叫你等著你就這么老實地等著？”在雜志社的人那里罵了一通，回頭看李沉老老實實坐在原地玩游戲，隆凱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李沉低著頭“砰砰”玩著射擊。

    “走了，”隆凱招呼他。

    “不拍了？”李沉抬了抬頭。

    “拍啥拍！”隆凱都快氣死了，微信里噼里啪啦一頓輸出，跟夏泠告狀，告完，問他飯有沒有吃過。攝影棚在郊區，周邊都沒賣食物的，隆凱估摸著以雜志社的勢利眼是不會記得給他安排份飯。

    李沉搖了搖頭。

    “你就這么等著？”隆凱問得火氣更大了。

    “還行，”李沉無所謂，他還盼著工作能拖更久一點呢。

    隆凱：“……”把你晾了這么久你就沒一點兒脾氣？他都驚了，他尋思著這小孩也不是這么軟的性格呀，難不成看走眼了？

    隆凱回憶了回憶，沒回憶個明白，微信叮叮咚咚地響著，夏老師在催他趕緊把人送回來，像是靈光一現，他突然意識到了問題，敢情是不想去夏老師那兒？

    半路上隆凱帶李沉去吃了頓燒烤。路邊的韓式大排檔，深夜兩三人店里格外清凈。隆凱點了碗石鍋肥牛和燒烤小食。

    李沉是真餓了，吃飯跟餓死鬼投胎似地地幾分鐘就把一碗石鍋肥牛扒了個精光，吃完了他還覺得不夠，又點了碗辛拉面。一開始他吃得嘩啦嘩啦的，后來突然吃飯斯文起來，一根一根地挑著面條，隆凱問他有沒有吃完，他搖著頭，小口小口地啜著湯。

    隆凱：“……”他這拖時間也做得太明顯了，看微信里夏老師又在催他，隆凱拍了張照片發過去。他只是個半夜加班的打工人罷了，這可不關他的事。

    這一次夏泠沒再發信息給隆凱，她直接發給了李沉。

    看著夏泠發過來的信息，李沉握著筷子的手一頓，沒理她。微信里叮叮當當連著好多信息，催得隆凱都看不下去了問他要不要回去，李沉放下了碗，答應回去了。

    “夏老師一定是寫歌沒了靈感，”隆凱吐槽著老板發動了汽車：“她這種時候就特別暴躁，越沒靈感越暴躁……”

    李沉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玩著消消樂，似乎沒聽到他在什么?？伤嬗螒蚋揪筒幌裢嬗螒?，手指隨意地點著，一次次地GAME OVER。OVER的次數多了，引得隆凱時不時地瞥過來看一眼。

    怎么挺不樂意的，隆凱心里嘀咕著。他覺得老板的愛好挺奇特，換了個人少不得歡天喜地地迎上去，偏偏老板不喜歡乖順的更喜歡帶刺逆著她的。

    怎么會樂意呢？像是被當做一個物件一個寵物一樣地對待，控制你拿捏你逼迫你，誰能受得了？李沉現在覺得這圈里的人到處都是神經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