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頁
我當是多硬氣的仙君呢?也不還是這樣的怕死?容澤的緞靴踏在我肩膀傷口上使勁兒碾著,來來回回唯恐它不開裂。而傷口也極其響應他的號召,不多時我就覺得那處rou稀爛爛的疼著,同淬了辣椒鹽水腌一樣。 讓我來嫁一個四海八荒都曉得的斷袖,本宮聲名早在來西海的時候就敗壞得徹徹底底,日后回九重天,還如何有顏面去見那起子臭神仙?他們想得好,毀了本宮一個,成全兩界安寧,本宮偏不! 踩罷踩罷,大力點兒也無妨,左右也比拿鞭子一下一下抽來得好多了。 老閨秀委實得道,連踏著我也要加上術法,這下好,我身上這只美人腳同一座五指山也沒甚么兩樣。爛木姥姥不開花,早晚得被她這樣踩出腸子心肝來。 天女大人,您這么踩高興了,是不是可以放我們走了? 容澤聞言,腳下驟然一使勁兒,我只覺得肩胛骨咔吧一聲,一股劇痛襲上心頭,胸腹中空氣被榨干,我登時張口嗆出一口血沫子。 哎喲他姥姥這個疼 夜兮白,你知道你現在像個甚么么? 那還用說,何時何地老子都是玉樹臨風瀟灑倜儻的玉面小郎君夜兮白。當然,我不敢這么同容澤說。 我仰不起頭,卻聽得容澤在我腦殼頂上吃吃笑開,真是像只死狗,噯,當初才到西海時你那股子囂張勁兒哪去了呀?你倒是告訴本宮看看,那股子讓本宮丟臉的傲氣哪去了呀? 女人都記仇不錯,可這一位還真記了個幾百來年 腦子有些暈,我撇眼看看自己,容澤方才抽過的數鞭混著之前傷口開裂,身下染的血倒是同白無常如出一轍了,活脫脫兩只血人兒,只不過我還沒像他那樣被戳個對穿眼兒。 當時阿玉在樓熙身子里時,還替我煮粥補血,現想起來,都覺得遙不可及。 也不知道阿玉此時怎樣,容澤口氣里似乎他并不怎么好。 怎么不說話了?背上突然一輕,卻不想眼前又垂下一截鞭子,是老閨秀取了她這寶貝出來,嘖嘖,看樣子她那一腔子怒意還是沒全部發泄干凈還是怎生? 我實在是沒力氣說了 玉枯舟其實很好,不論修為抑或是樣貌皆非凡品,甚至比九重天上那群道貌岸然的年輕仙君好到哪兒去。只不過他是個斷袖。意料中的疼痛再次裹著風落在舊傷口上,怎么本宮好不容易窺得一個如意郎君,也是個這樣的景況。夜兮白,你就不覺得惡心?本宮瞧著你可是渾身上下忍不住地激靈惡心! 身子驟然被卷帶飛起,而后眼前黑了一黑,再睜開眼就是滿目金星,容澤與伏在地上的白無常已經成了我的對面,原來是老閨秀把我丟了過來么。 你當是沙包啊老姑婆! 全身骨頭已經不是個散架可言,我錯眼,隱隱約約見得之前我趴的地面上血跡里有淡光閃動。 容澤在那頭笑得猙獰,慢慢踏步朝我走來,怎么樣,要死不死的滋味如何? 這時我瞧見白無常皺著眉晃晃悠悠站起來身子,手中微光閃過,一柄薄如蟬翼的長劍露出形狀來。 容澤再次舉起長鞭,我五臟猶如刀絞,卻站不起身來。 白無常手中劍點了點我之前淌在地上的血,又顫顫巍巍提起來指向容澤背后。 長鞭迎面而來,我仰頭先噴出一口污血。 有輕微的利刃沒體之聲,我渾濁著雙眼瞧著容澤手中長鞭軟軟垂下,白無常手里的長劍在她心口透體而出,滴著鮮血,閃著熒光。 容澤滯滯地轉身,七竅迅速涌出血來,而白無常捏緊了劍柄抽出,又再次釘進容澤的心脈上,一面喘著粗氣嘆聲道,劍上沾了大乘佛氣,專門對付你這等心神墮落的老姑婆仙家,怎么,方才抽蘭草抽本無常抽得恁爽利,現下元神灼燒的滋味如何? 容澤口中嗬嗬不已,卻怎樣也喊不出聲,我終于見到她傷口處有明亮火光冒出。 容澤漸漸歪倒在地,一滴血也沒出,她伸出手想捉住甚么,五指尖利逐漸凸出成骨,又轉而成灰,終于整個曼妙身軀也慢慢萎靡成一團灰燼,那柄劍還一直插在灰燼上。 活得囂張跋扈,死得凄慘落魄。一代天女現如今看起來也狀似魂飛魄散。 看樣子她并沒有我這么命硬。 唔,我那血還真是厲害,日后取了做暗器不錯 白無常驟然跌倒在地,微微吸氣朝我嘶道,蘭草你過來。 我抖著身子站起來,渾身如遭重錘,慢慢挪直他身邊時,卻見得白無常蒼白著臉,近乎透明,蘭草,現在你去找迦葉。當初你昏迷時,玉枯舟陛下已經叫容澤的伏兵捉住,饕餮伏誅,現在只有你去找迦葉才能救得了玉枯舟。 阿玉被九重天捉住,我心頭又哽了一團氣,呼出不得,只好沙著嗓子問白無常,我該怎么辦?迦葉又在哪兒? 白無常驟然頹下了臉色,我也不知道方才給那虎姑婆的一劍,已經用上了老子畢生修為,現在連根手指頭也動彈不得了 我垂頭喪氣跌在他身邊,遇上你可真是倒霉催的,你瞧我會不會失血過多死翹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