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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一顆老梅,花開的正艷,寒冬之下,趁著未化的白雪竟然平添了份難得的景致。 饒是連大人再想要個孩子,也沒有無恥到大年夜將自己兒子丟出家門的打算。 一家三口圍著火爐,站在梅花樹下,聽著院外震天的爆竹。就如許多平凡的人家一樣,平淡的享受著這份幸福。 子時,新年邁進。 連十九擁著寧初二,別別扭扭的說:你方才沒說愛我。 神色難得的執拗,面上還掛著幾分不自在。 寧初二聞言一怔,停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他說的是她抱著腓腓時說的:娘愛你,也愛這個家。唯獨沒有提及他,不由失笑。 老夫老妻還膩歪這些。 心底卻又升起一抹甜絲絲的漣漪。 她依偎進他的懷抱里,輕聲道。 傻瓜,你不就是家嗎? 這世間總有那么一個人,會讓你覺得有歸屬。 再冰冷的角落,也因為他的存在而變的溫熱。 一個人,一座城。 有了那個人,便有了留在這座城的理由。 連十九清俊的眉眼在煙花燃起的火光中看不清神色,寧初二只感覺到他強而有力的臂膀緊緊擁住自己,輕柔的在頰邊落下一吻。 他沒有說話,只因他不知道如何告訴她,或許這個家,要暫時離開她一陣了。 丑時將過,上京的天空才終于安靜了下來。 月光下的庭院,攏在一層清冷中,唯見一人身著一襲廣袖長袍靠坐梅樹枝頭,慢慢飲著手中佳釀。 他的身上,少見的沒有熏桃花香,但是那香味又恍若是印在骨子里一般,依舊飄著淡香。 院內的燈,早已經滅了,他卻怔怔看著那個方向,神色空洞。 像是在想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沒在想。 守在一旁的侍女花花說。 谷主,關外還是比上京暖和些,咱們...回谷吧。 這么多年過去了,想要放下,就這么難嗎? 封涔挑起眼梢,突然就笑了。 ...可憐我么?可是我一點也不覺得傷心啊。我就是想在這兒坐會兒。 有些話,說來可笑。 他分明不是什么情圣,卻又見不得心愛的女人傷心。如果那本該就是她的歸屬,他不會祝福,但仍然愿意守護。 花花沒說話,只是垂頭看著這個坐在寒風中的男人。 他不是不傷心吧,他只是已經習慣了傷心罷了。 封涔喜歡熏桃花香,只因他愛極了寧初二如桃花般的笑眼。 他喜歡畫粗眉毛,也只因她玩笑般的拒絕。 他不肯離開,也只因為,她想守著她。 風掠起他的長發,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他甚至連一件大氅都沒有披,卻依舊在微笑。 他說。 花花,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這么蠢的人嗎?....即便看著她結婚生子,即便知道她只將你當作親人,還依舊癡戀一生。 他甚至在想,如果當年寧初二讓他爬遠些時,他爬的再遠一些,是不是就不會陷的那么深了。 花花說。 谷主,既然您能想的明白這些,為什么還要執著于那份癡呢? 他大笑著飲了一口桃花釀,將頭靠在支起的膝蓋上,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 院外有幾個礙眼的,打暈了丟出去吧。 上京已然暗潮洶涌了,這年后的天,也要變了。 說他傻也好,癡也罷,這就是封涔,認定了,就是一生。 ☆、第六十八章 妲己與姜皇后 封涔臉上的落寞,是直到另一個男人的出現,才全然換上了一副漫不經心。 他吊兒郎當的瞪著那個從屋里出來,坐在梅樹下對遙舉杯盞的某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全然沒有要搭理的意思。 連十九說。 下來喝一杯。 封大谷主挑了挑粗壯的眉毛,甚傲慢道。 小爺喜歡在樹上喝酒,有興致你就上來。 擺明是嘲笑連十九不會輕功。 連大人也沒反駁,徑自給自己又倒了一杯。 連某是讀書人,不慣呆在樹上。又不摘野果子下酒,爬那么高做什么。 封涔就黑著臉下來了。 因為再呆下去,他會覺得自己是個渾身長滿了毛的猴子。 他伸手奪過連十九的杯盞,隨手拋到遠處。 爺們喝酒還用杯子?講究的跟個姑娘家似的。 他可學不來這秀氣。 連十九笑笑,爽快的接過他遞過來的酒壇飲了一大口。 說的也是。 要說這氣氛,著實詭異了些。 兩個自相識就恨不得將對方捅上兩刀的公子爺,就這么在新年夜里對飲,實在不知要嚇壞多少人。 多年來的相處,雖說并不愉快,但是封涔知道,面前的這個東西有心事。 說將起來,連十九比之封涔更有自己的執拗點。他不說話的時候,就是還在斟酌,他來找封涔,卻也并非是有事求他,不過是不想自己一個人喝酒罷了。 他不說,不代表封涔就愿意當悶葫蘆。順手抓了一只雞腿在嘴里嚼著,抬眼問道。 老子很少在上京過年,這開春之后,是不是要比關外冷上許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