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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晚暄看向高階并排的兩副桌椅,一個屬于魔界之主,一個屬于妖界至尊,他一屆白衣連個官職都沒有,怎么能坐那? 他心頭冷笑,之前對白宣有多冷漠?把他當替身后竟然不顧禮節要他坐高位?這會兒又不怕他成為眾矢之的了? 此時,階下有長老勸阻,“主上,高位乃主座,是您與魔尊身為一界之主的位置,可白宣不過人族散修,坐那不合適吧?” 這人剛開口,身旁就有同僚為他捏了把汗,這也太直了,也就是妖皇陛下剛上位不久,許多人還不了解他的脾氣,吃過虧的鮫族長老深有體會,于是向那人投去同期的眼神。 果然,那人剛剛話落,便見夏初染眸光橫了過去,那人登時渾身一僵,想被一道氣息鎖定了,瞪大了眼直冒冷汗。 夏初染未發一言,已經令場面一下子如入冰窖。 此時殷胄亦哼了一聲,“白宣如何就坐不得?本尊就覺得很合適?!闭f完沖秋晚暄招招手,“來,做本尊這里?!?/br> 秋晚暄不動,面色也有些不快。 只冷聲道:“不必?!?/br> 眾人聽見這一聲冷言冷語,都精神了,心說白宣這膽子可真大,主上跟魔尊的面子都敢不給,不怕又被關回地牢去嗎?畢竟這位年輕的妖皇陛下可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 哪知剛剛還給屬下一個下馬威的夏初染,聽聞此言不僅不生氣,還勾了下唇,柔聲問道:“生氣了?誰惹你不快?” 秋晚暄直直看他,心說看見了神仙哥哥,果然連脾氣都好多了。 他的心情糟糕透頂。 有多糟糕?就像是肥皂劇中,渣男送女友禮物,款式卻是渣男白月光喜歡的類型,是恨不得將渣男鞭尸的程度。 雖然那白月光就是他自己。 他沉著聲,目光直視夏初染,“冠太沉,不習慣,不喜歡?!?/br> 眾人聞言沒忍住地直抽氣,頭都垂得更低了,屢次挑戰主上,當眾不給面子,白宣這是在作死! 一旁的鮫族長老見狀眼睛都在發亮,剛從牢里出來就得意忘形,這就叫恃寵而驕!等著吧,主上一定會.. 他腦子里的一句話還沒成形,便聽見夏初染輕聲道:“那就不戴了?!?/br> 嗯?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夏初染伸手來牽秋晚暄,“來,孤給你卸?!?/br> 秋晚暄一愣,他本意是想看看夏初染對待不聽話的替身會如何,倒沒想到這么好說話。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被牽著腕子來到桌前。 他被按著坐下,視線正落在杯中自己的倒影上,他戴著銀冠,夏初染站在他身后,耳邊是夏初染命令侍從的聲音:“取發帶來?!?/br> 場中有妖族長老及官員,殿外有魔修影衛,在眾人快要驚掉下巴的目光中,妖皇陛下當眾親手摘下白宣頭頂穿冠而過的銀簪,片刻后發冠一松,輕輕地落入夏初染掌心。 烏發流水般傾斜而下。 一縷幽蘭香氣隨著發絲披散四溢開來。 香氣無孔不入,夏初染心頭微動,自上而下看著秋晚暄的烏發,不由自主就伸手去撫摸發絲,輕柔如冰絲一般從指間滑落,令他心尖都軟了一片,眸光更柔和了許多。 一旁的魔尊本還游刃有余,聞見這一抹香,握著杯盞的四指忽地攥緊了,眸光霎時黯淡許多。 侍從送上各式各樣的發帶,秋晚暄一眼掃過,指尖在那些藏青或玄黑的發帶上頓了頓,身為劍尊時常用暗色發帶,他想了想,非要反其道而行,挑了根艷紅色。 他本以為夏初染會失望,扭頭一看,對方的眸光竟然有些欣喜。 他看錯了嗎? 為什么他刻意避開劍尊喜歡的樣式,這小子沒有半點不快,反而一幅高興的樣子,不應該喜歡他扮劍尊的模樣嗎? 夏初染接過發帶,親手幫他挽發。 在夏初染并不清晰的記憶里,有一個人住在竹苑,常以極細的兩根紅繩將青絲盤起,余兩根繩尾沒入發梢中。那并非這一世的記憶。 那個人,是你嗎?他想著。 二人親昵的舉動落在眾人眼中,簡直就是當眾秀恩愛。 階下眾人的視線投過來,幾乎將秋晚暄架在火上烤,居高臨下又被圍觀的感覺令他坐立不安,可夏初染還要變本加厲,挽好發后又貼著他身側落座,湊近了咬著他的耳朵說話:“別緊張?!?/br> 氣息噴撒在他耳際,發稍傳來輕柔的觸碰,他雖被眾人看得不自在,卻莫名地心尖發顫,于是不由自主扭頭去看夏初染,正對上一雙堪稱溫柔的,能溺死人的目光。 方才堵在心頭的一口氣在這眼神中莫名其妙地就散了大半。 階下眾人看著他的神色更復雜了。 殷胄的臉色更沉,不滿地冷然道:“一張獨桌坐兩人,不嫌擠嗎?”說完沖負責筵席的長老揮揮手,指著兩張獨桌中間的空位命令道:“加座?!?/br> 這話語中的酸味迎面撲來,鮫族長老呆了呆,主上當眾秀恩也就罷了,為什么魔尊也是目光灼灼地看著白宣。他回頭看一眼自己安排的侍從們,又看一眼白宣,無論怎么看都是相貌平平,跟他精挑細選的美人根本沒法比。 怎么,最近流行這一款的嗎? 侍從一呆,不知所措地看向夏初染,卻見后者不發一言,只是周遭的氣壓似乎更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