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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后, 眾人聽見一個波瀾不驚卻冷徹骨髓的聲音:“廢了修為, 扔進萬蛇谷?!?/br> 兩人本是被迫垂首跪地,聽見這一句登時冒出一身冷汗,慌忙中抬頭,正看見黑暗中高座上的人影,雖然視線不清, 但其中一人還是一眼看出了高座之人的身份, 驚呼道:“夏初染?” 暗衛立即上前以刀柄重擊那人后頸,“你敢直呼尊主名諱?!彪S后便拔刀而出,那人見刀鋒就要落下,掙扎著高喊道:“夏初染!是我啊,我是江寧!” 刀鋒落至后頸側,忽然被一道氣勁阻擋。 暗衛疑惑望向高階,卻見夏初染打了個響指點亮空間,同時揮揮手,暗衛受意,紛紛收刀入鞘。 夏初染身體前傾,一肘支在膝蓋處,睨眼看向階下人,“江寧?” 聲音帶著威壓,階下二人都驚出一身冷汗。 原來夏初染就是妖皇!還這么強!憑那威壓的強度,其修為至少比肩幾位尊上。 江寧面露震驚,片刻后才道:“對啊,是我。原來你竟是妖皇?你失蹤了這么久,宗門一直在找你,到底發生了什么?” 另一名弟子亦道:“夏初染,我們是同門啊,我們在外門見過的,你不記得我了嗎?” 夏初染眸中紅色的火苗跳躍著,森冷目光掃過階下,并不回答二人的問題,轉而對暗衛道:“選一個扔萬蛇谷,另一個,讓他回萬象宗復命,就說醫尊是孤請來的,想要人,讓他們拿秋晚暄的契物來換?!?/br> 契約之物,便是如本命劍,或本命法器等,識海中的青鸞聽見這句,憂心忡忡地小心詢問:“主人,你還沒放棄聚魂陣嗎?” 夏初染一如既往地沒有回應她。 暗衛得了令,押著江寧就要拖走。 江寧慌忙掙扎起來,高聲道:“夏初染!你不能這么做,我救過你的命,你不能忘恩負義!” 聽見這句,暗衛動作一頓,詢問的目光望向尊主。 夏初染不置可否地輕哼了一聲,目光打量了江寧好一會,看得后者渾身打顫,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隨后他才又睨向另一人,“換他吧?!?/br> 暗衛點點頭,松開江寧轉而去提另一名弟子。 那人驚恐得瞪大了眼,眼見暗衛一步步走了過來,慌得跌坐在地連連后退,忙中忽而指著江寧高呼道:“他撒謊!他之前醉酒時說漏過嘴,那瓶救你的玉髓膏根本不是他求來的!” “江寧!夏初染已經為你受過一次罪,不再欠你的了!” 江寧方才還因為躲過一劫而松下口氣,聽得此言,面色大變,急聲道:“你胡說!” 他轉向夏初染,“他這是造謠污蔑,夏初染,你別信他,我們可是兄弟!這么多年我對你不好嗎?” 卻見威壓蓋頂襲來,所有人都被震得動彈不得,階下二人都噤聲了。 只見夏初染燃著紅焰的瞳仁微微動了一下,看向階下弟子,冷然道:“你說?!?/br> 威壓從其頭頂撤去,那人面色一松,瞥一眼江寧后道:“天極塔散塔那日,他醉酒跟我們抱怨,說你夏初染有今日都要仰賴他,沒有他你連命都沒了??伤麉s因為你,連守殿弟子的資格都喪失了,受刑后還被打發去做探子,一年連宗門都回不了幾次?!?/br> “當時就有人問他:玉髓膏那么難得,藥堂一年都未必煉出一只,你是怎么得來的?” 江寧聽到這里,急得劇烈掙扎起來,卻被威壓震得根本開不了口,仿佛被施了噤聲咒一般,最終只能漲得面色通紅,絕望地聽見對方繼續道:“他說,有人送上門來,就放在當時你們的寢臥門外,他不過隨手一撿?!?/br> 應是急切到了極致,江寧竟然沖破桎梏,高聲斥道:“你胡說!” 那名弟子忽然豎起三指:“我敢立心魔誓,所言一字不假!” 夏初染瞇起眼,顯得目光更為銳利,如劍鋒一般掃向江寧,后者被這視線一掃,登時渾身發軟,顫抖道:“夏初染,你別..別信他?!?/br> 無形之中一道勁風襲去,在江寧脖頸上悄無聲息地劃出一道紅痕。 “誰送來的藥?說實話,否則..”夏初染話未說完,江寧便像是被攝住了魂一般,面露痛苦之色,兩眼翻白,仿佛陷入了某種痛苦的夢魘之中。 未久后,江寧面色慘然,從齒間溢出一句:“我..我說?!?/br> 攝住他的力量松開了,江寧一幅劫后余生的模樣,也不知在幻覺之中看見了什么,只是驚得渾身是汗,將衣衫都打濕了,才顫抖著慘白的唇哆哆嗦嗦地道:“我也..也不知道是誰,只是當時撿起藥瓶抬頭時,看見一個背影?!?/br> “很像..劍尊大..大人?!?/br> 夏初染表情一滯,本能地低聲脫口而出:“胡說?!?/br> 那時宗門上下都知道劍尊常派他去做最危險的任務,怎么會救他? 江寧吃了這一嚇已經沒有半點力氣,渾身癱軟在地,求饒般道:“我沒有,沒有胡說?!?/br> “你敢冒領劍尊送的藥?” “我沒有..”江寧有氣無力,聲音卻依然透露著恐懼,“那時我試著追上去,卻被對方的氣勁阻止了,還有個聲音傳音入識給我洗腦,說藥就是我求來的,是我救了夏初染?!?/br> 夏初染聞言緊緊地攥起衣擺,將上頭的暗紋都揪成了一團,“既然被洗腦,那你又是如何想起來的?”可問出這句話的同時,他心中就已有答案,這種咒術對于有修為傍身的修士必須要重復多次才能徹底起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