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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沒有停下,依然連珠炮似地一問一答。 “本源如何為你所用?” “以意入道,以炁化形?!?/br> 忽略了一旁毛球暴躁的嗷嗷叫聲,秋晚暄一時激動拍案而起。 這動作頗大,令在場眾人都是一愣,看見夏初染有些詫異的目光,他才反應過來,連忙按捺下澎湃心潮。 好久沒有這么酣暢了。 聽夏初染的回答仿佛聽見另一個自己的心聲,這種宛如照鏡子般的感覺令他渾身戰栗不已。 他深吸口氣,終于緩和了語氣,最后拋出一個連他也暫無答案的問題—— “二法如何融為一體,令天下之人不論資質偏好,皆可修行?” 他沒有指望回答,這句是在問夏初染,也是在問他自己。 眾人萬萬沒想到師徒間的考教竟然能拔高到這種程度,萬象宗數千年來無人可解的問題,竟然成了這一對師徒的思考方向。 這課題太難了??!圍觀者心里咆哮著:我再也不敢肖想進明堂了,太可怕了,我要回外門! 夏初染果然愣住了,望著秋晚暄數息后才不無遺憾地道:“弟子..眼下無解?!?/br> 說的是「眼下」,那便意味著一個剛剛邁入金丹期的少年,便已有志向,有魄力,更有信心解決這個亙古難題。 秋晚暄長長地閉眼,拳頭都捏緊了,手心里全是汗,他垂著首,良久才聲音有些暗啞地道:“那便罰你,關閣后收拾藏典閣暗藏的玉精和墨精,落下一只,明日拿你是問?!?/br> 夏初染方才還有些激動的眸光霎時收斂,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咬牙應道:“是?!?/br> 隨后,秋晚暄便在已經成呆滯狀態的眾人眼中拂袖而去。 良久才有弟子訥訥道:“我究竟是哪來的自信要拜劍尊大人為師?” 答不出這種級別的問題都要受罰,這還是人嗎?難怪都說劍尊大人對徒弟苛刻,這是每日都要挨罰的節奏??! “我也再不敢提了..” 還有人呆呆看著仍矗立原地的夏初染,“這就是明堂的水準嗎?” 學霸的世界恐怖如斯! 人們被方才激烈的問答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無人發現在藏典閣門外,一個青衫人淡下目光,嘩啦一聲張開玉扇扇了兩下,頗為欣喜地含笑道:“感覺我這儒尊的名頭要不保了呢?!?/br> * 明堂內。 毛球堵著一股氣,僵硬地撐著前肢擋住秋晚暄的手臂,阻止對方試圖撓它的脖頸。 “就罰搞衛生????!” 秋晚暄薄唇輕輕勾了一下,“你也知道那些精靈有多麻煩吧?” 藏殿閣矗立數千年,里頭不是玉簡就是書卷,長年下來便滋生了無數如書蟲般的精靈,不僅蠶食典籍,還時不時在弟子們修習時跑出來搗亂,雖未開靈智,卻十足的煩人。 多年來司籍長老總要定期派弟子前來收拾,把捉住的精靈丟到宗門轄內的靈山里去。而門內弟子們最怕的就是被安排這種活。 那些玉精總是嘰嘰喳喳,上躥下跳,難捉得很,墨精更是一打照面就噴人一臉黑炭。 往往不消幾個時辰下來,掃灑弟子們就心力交瘁,嚷嚷著打退堂鼓。 而上百弟子打掃一回藏典閣,也不過能維持一個甲子,然后便又是一批新的精靈誕生。 已經幾十年沒清理過了,那里頭藏著多少精靈可想而知。 夏初染一個人一個晚上就要打掃干凈,根本不可能。 毛球氣鼓鼓的兩腮這才松弛下來,卻又狐疑地看他,“屆時他完不成任務你又要罰他什么,別告訴我又跟撓癢癢似的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秋晚暄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潛意識里他就沒想真罰夏初染,方才也不過急中生智隨口一說,而且他提打掃藏典閣的要求也是藏著一點私心。 本來弟子們該按照修為等級進入各層翻看典籍,幾乎不允許越級修行,以免冒進適得其反。 但他認為以夏初染的資質與心性,再上兩層也不是問題。 讓他打掃藏典閣,除了頂層被鎖著的功法以外,都可以借掃灑之名隨意翻看,但看那孩子能不能領會他的用意了。 至于完不成要怎么罰.. 秋晚暄忽然感到很頭疼。 此時毛球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瞪起了銅鈴般的眼睛,“不行,得去看著他?!彼呀洷唤佣B三的崩劇情搞怕了,“萬一他完成了,或者又出了別的岔子呢?” 主角面對難題時爆發的BUFF是不容小覷的! 秋晚暄被纏得沒法子,又想起自己還沒把藏典閣頂層的功法看全,便想著算了,不如再去一趟,一面修行一面觀察夏初染,以免真出了岔子。 但不知為何,他倒隱約希望出點什么岔子,最好叫他不用面對如何責罰徒弟這種絕世難題。 * 一入夜,藏典閣便熱鬧起來。 不斷有嘰嘰喳喳的聲音從各個角落出現,細碎又尖銳,還有黑色的煙霧拖著長尾在空中飛速穿梭著,在一個個通天書架前來回掃蕩,甚至繞過階梯,在各樓層之間流竄。 秋晚暄盤坐在頂層的落地燈旁,正閉目凝神,連日下來他已將萬象宗的鎮宗法門都刻進了腦子里,可這些功法太過高深,目前仍難以完全修習,但好在他悟性高,很快便將理論融會貫通,連帶著修為也是層層上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