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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大人夜安,您在這里做什么呢?這么晚了還沒有休息嗎?不要吵醒其他人哦?!?/br> 望著那雙在昏暗的燭光中也顯得清澈透明的眼睛,她一時語塞,只得小聲說:“你在干嘛?會燙傷的!給我看看!” “您在說什么?我不太能聽懂呢?!蹦呛⒆右荒槦o辜純善,倒似乎是她在無理取鬧。 “你的手會被蠟燭燙傷的!”她不由得稍微提高了聲音,“給我看看,快點!” “啊,您說那個嗎,不會的哦,我是神明之子,不會感覺到痛的?!鄙褡酉喈旀偠ǖ恼f著,一邊往后退了一步,“明天還有講經會,我要先回去準備了,巫女大人也請早點休息哦?!?/br> 她執拗的抓住神子的手不放:“不行,你在荒川神社受傷的話,我、我也會很困擾的!給我看看,要不我就叫女侍來!” 興許是怕她真的喊人,神子只能緩緩將手伸了出來。 她這時才意識到,對方也是個只有七八歲大的孩子,那只手很小,很軟,掌心潔白細嫩的皮膚上,卻不明原因的已經有了一些深深淺淺的疤痕。 “什么不會受傷?都已經燙紅了,會起水泡的!”她第一次感受到心都抽緊了的感覺,隨即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開口就威脅他,“你站在這里別動,我去拿燙傷藥。你要是敢跑掉,我馬上就告訴女侍,還、還要告訴柳生大人,你知道的吧?他是我的父親大人!”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第一次搬出父親的名號是為了嚇唬另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孩??傊赣H大人這次倒真的發揮了作用,等她拿著藥膏跑回正殿時,那孩子還真的乖乖站在神壇下等她。 “您這樣讓我很困擾呢?!鄙褡涌吹剿偷吐曊f,“我還有很多事要忙?!?/br> 她不理他。只是逼他伸出手,用棉布沾著藥膏往上就抹。 那孩子毫無反應,只是略帶困惑的望著她的舉動。 “這樣就好了?!迸煤笏舫鲆豢跉?,“明天就不會紅腫了,沒人看得出來的?!?/br> “您真好心?!鄙褡佣Y貌的說,“請問我可以回去了嗎?”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做了多么失禮的事情,一時有點后悔自己的沖動,只好忙不迭的解釋道:“我、我是為了感謝昨天在街上你幫了我,沒有別的意思!我也不會告訴其他人的!你、你別生氣!” “我不會生氣的哦?!蹦呛⒆勇冻隽藴厝岬男σ?,“神明之子是不會生氣的。在街上遇到您真是緣分,如果知道您就是白姬大人,我就會將您送回神社了。您為什么就那樣跑掉了呢?” “啊…”她有點不知所措,低下了頭,嘴里干脆結巴起來,“我、我昨天是偷偷跑出去買點心的,儀容、儀容不整,所以才……” “那并不是您的錯啊?!?/br> 她猛的抬起頭。那孩子的眼中映著燭火,竟是她從未見過的暖色。 “那不是您的錯,而是有人故意欺辱您?!彼种貜土艘槐?,“所以不必自責哦。您昨天的表現非常勇敢,我都看到了?!?/br> 不知道為什么,她的眼淚瞬間沿著臉頰滑落。 不是你的錯。 先前從未有人對她如此說過,連母親也沒有。 盡管她從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會招來父母的冷眼,兄弟的厭惡,仆從的忌諱。 她幾乎就要哭出來,突然之間想到了那孩子在哭泣的藤月夫人面前暗淡下去的光,馬上硬生生的忍住了。 隨即她揉了揉眼睛,用盡全力對那孩子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謝謝你!能認識你真的太好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孩子愣了愣,仿佛聽到了一個無比陌生的問題。 “我沒有名字?!彼f,“神明的孩子是不需要名字的?!?/br> 第三天上午藤月夫人又來了,還帶了許多新奇的玩意兒,連西洋的自鳴鐘都有,她之前在母親院中都從未見過。之后藤月夫人又拉著那位神子進了內室,說是要懺悔往昔的罪過。這一下就過了午時,女侍開始輪流送上茶點和時令水果時,才見他們從偏殿出來。藤月夫人很是激動,說是遇到了真神的的眷顧,要為萬世極樂教奉獻一座新的寺廟云云。 一點也不好。她難過的想,那孩子的光又變暗了。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對人解釋這件事,上一次提到這些,自己就被父親直接送來了神社。她再愚鈍,也明白自己和旁人不一樣,除了小白,沒人能聽懂自己的話,就像只有自己能聽懂小白的話一樣。 聽不懂的人,就會害怕和厭惡她。 但他會懂吧?她想。他那么聰明、溫柔,一定能聽懂吧。 可萬一呢,萬一他聽不懂,也像別人一樣不再理她了,該怎么辦呢? 下午如此糾結著路過庭院時,她意外的看到那位神子拿了她的紙扇,在春日的陽光下練習神樂舞。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優美祭舞,即使穿著純黑的法衣,還是個只有七八歲的男孩子,卻跳出了猶如冰雪霜華般的出塵之姿。他潔白無垢的發梢在陽光下像是撒了一層金,眼中卻是一片空明。 像是初雪。她想。也像冬天的最后一場雪。 她發現只要是在陽光下待一陣子,似乎他身上的光就能變得明亮一些。這個發現讓她很是欣喜,于是冒出一點小小的鬼主意,她走過去主動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