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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女子淚眼朦朧,語似黃鶯,張一看了聽了,更是不忍心說出半個不字。 妾知道公子正準備科考,身邊缺少服侍的人,不如,就讓妾多服侍公子幾日,全當報答了。她說著已經走近,一雙異瞳望向張一將將抬起來的眼睛,攫住他的目光,妾住在柴房,平日絕不打擾公子,公子需要時喚一聲便是。 女子就此住下,可她沒有遵守自己的承諾,張一喚或不喚,她都會過來,端茶倒水,打掃針織,因為總躲著張家送飯的小廝,所以住了半月,也沒被第三人發現。 一日,天降微雨,天氣涼了不少,張一溫書到半夜,打了個哈欠準備就寢時,卻聽到門響。女子端了一壺熱酒進來,放于張一面前,斟了一杯,遞上,天涼了,公子喝些酒暖暖身子吧。 張一從未拒絕過她,這一次,也同樣無法拒絕,于是便喝了那酒,女子于是又遞上一杯。 三杯下肚,頭就有些暈了,張一不是好酒之人,但也不記得自己的酒量如此之差,他扶額,想許是太長時間未喝過酒,所以才如此不勝酒力。 正想著,酒杯已經觸碰在唇上,張一勉力抬頭,見女子親手將酒送過來,另一只手卻搭上他的肩膀,那么軟,像一枚熟透了的杏子。 他喝了?尉遲青噶聲問道。 劉長秧笑,喝了,后面的事情你應該也猜到了,那女子委身于他,張一自是不能再將她攆走,更何況,他心中也著實傾慕那異瞳女子,所以便將她留下,準備科考后稟明父母,將兩人的事定下來。 公子講......講這個故事,是讓阿青多......多向那位張公子學習,好早日討到......娘子?尉遲青面露難色,可私定終......終身,實在于......于理不合,更何況,天......天上也不會憑空掉下個異瞳美人來...... 劉長秧哽住,過了好一會兒方道,阿青,你想多了。 張一和那女子私定終身后,心頭重擔倒是放下了,白天刻苦讀書,晚上美人相伴,卻兩者都沒有耽誤,著實過了一段如夢如幻的好日子。 可是突然,好日子戛然而止,就像晴天劈下一個炸雷,幾乎把張一劈暈過去。 女子失蹤了。 一日,張一起來,卻看不見枕邊人,手摸上床榻,發現那半邊竟然是冷的,顯然人已經走了多時。他慌得出門尋找,可一直尋到城里,尋了幾天幾夜,都沒有找到她。 她就這么走了,就像她來時一般,無聲無息,沒有預兆。 可明明前一晚,她還依偎在自己懷中,捻著他的頭發,聽他講了許許多多,他的父母,家事,抱負,愿景...... 張一打了個寒戰,他忽然想起,她從未對他說過她自己的事,只在第一天,她說和父母兄長走散,從后,便再未提起過一次。 她來自哪里?她是誰?甚至她叫什么,他都一概不知。 他喚她姑娘,她喚她公子,哪怕在把身子交付給他之后,這稱呼都還未來得及改變。 第100章 張一著實頹廢了一段日子,茶飯不思,書也讀不進去,滿腦子,都是那對異色的眼瞳,它們是兩汪湖,他想溺在湖中,死在水底。 可是我前面也說過了,張一是個心胸豁達的人,這樣的人,可能一時被苦難絆倒,卻不會永遠倒在地上起不來。 所以過了大概一個來月,他漸漸好了,也不是沒有受傷,只是帶著傷,也能繼續朝前走了,哪怕每一步都是疼的,卻也能捱過去了。 張一開始讀書,比那女子出現前還要用功些,因為他發現,當腦子被另外的事情填滿的時候,就不會感到痛苦了。 如此又過了段日子,有一日,張一在家中苦讀時,院門卻被叩響了。 這不是小廝送吃食的時間,所以張一心中一機靈,忽然開始期待,期待開門時,會看到那雙異色的眸子。他踉蹌著跑過去,顫著手來開門,卻發現門外站著的,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好友,今年要同他一起科考的舉子。 哦,我們姑且叫他李二吧。 賢弟,我要成親了,今日是來送請帖的。 李二笑得見牙不見眼,將手中大紅的燙著囍字的請帖遞到張一手中。 三、 怎么忽然就要成婚,以前也未曾聽仁兄提起過,這再有兩月就要科考了。張一看著手中的喜帖,笑著把李二迎進屋來。 李二也笑,赧得臉頰通紅,我父母早亡,又家中資薄,所以不像賢弟,非得父母之命,三書六禮,說到這兒,他又是一笑,頭不好意思垂下,我只需自己認定,姑娘愿意,就行了,至于科考,放在婚后也不是不能。 張一恍然,手在李二肩膀一拍,懂了,兄臺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哦,不對,應該說是傾慕之至,不立時將她娶進門,就生怕她飛了。 說到這里,心中忽的一疼,又想起自己那飛走的心上人,臉上的笑不由變得凄苦,兄臺是對的,既是認定,那就趕緊將她娶進門,以免......以免夜長夢多。 李二聽出張一話中有話,連忙詢問他出了何事,張一左右衡量,終是覺得此事有損顏面,所以便沒有如實相告,只隨便搪塞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