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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它們挾持,身不由己,又吞下幾口水,身子的最后一絲力氣耗盡,手指一根根從縫隙中脫出。 第80章 滅口 宋迷迭絕望地在心里哀鳴了一聲,下一刻,僵冷的手指被另外一只手死死捏住,指甲摳進rou中,帶來一絲微痛。 身體朝上竄出幾尺,她被一個和自己一樣冷的軀體環住,腦袋腦袋輕輕靠在他的胸口。 元尹......眼皮耷拉下來的前一刻,她看清楚他的模樣,于是喚出他的名字,唇邊溢出一聲她自己聽了都覺得惡心的嚶嚀。 腦袋又磕到了,本來就傻,又總是反復受傷,真的變成傻子了,可怎么辦? 聽到祁三郎的聲音時,小傻子終于蘇醒了,含混咕噥幾聲,似是對他的言辭表示不滿。 祁三郎蹙起眉頭,單手撐起宋迷迭上半身,手掌略微用力,在她后背一拍,助她把含在口中的水吐出。宋迷迭深吸幾口氣,勉強將眼皮子撐起,目光惶措著四處轉悠,似是在尋找什么。 終于,她看清了身邊的劉長秧,于是手伸過去,抓住他的袖口,生怕他丟了似的,殿下一切安好吧? 氣息危淺,仿佛隨時都可能被風吹滅。 宋迷迭,劉長秧從牙縫中擠出這三個字,眼睛里卻像點了兩把能將人灼痛的火,我說過的,你不要事事都擋在本王面前。 夭壽了,祁三郎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心里暗罵一句,轉頭去看小師妹,卻見她還是一臉懵懂,顯然什么也沒聽明白,什么也記不得了。 他摩挲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眼角卻忽的瞥見劉長秧目光下滑,落在宋迷迭的胸口上方的位置。于是一掌過去將劉長秧推了個趔趄,順勢將自己的外袍脫下,蓋在宋迷迭的肩膀上。 好你個登徒子?,F下也顧不得上下尊卑,祁三郎把宋迷迭護在身后,手指用力朝劉長秧指了幾下,準備將這不知禮義廉恥的小子好好訓斥一番。 可就在這個時候,耳邊傳來幾聲鳥叫,啾啾囀囀,三聲高,兩聲低,雖清脆婉轉,卻像一把利刃,把寂靜的長夜劃開了一道口子。 祁三郎猛地豎起耳朵,寒煙在叫咱們,他的目光順著涓涓細流飄向前去,眼角瀉出一縷寒光,不知道她發現了什么。 說完,把宋迷迭攙扶起來,另一只手扯住虛弱的劉長秧,三個人歪歪扭扭,順著蜿蜒的溪流,朝前堂的方向跑去。 莫寒煙站在前堂和后院之間的天井里,現在,每一間屋子都被她和劉長秧的兩個護衛點上了燈,橘黃的光從那些大敞的門和窗子里流瀉出來,在院中交匯融合,化成一團混沌的氤氳。 都死了,莫寒煙沖跌跌撞撞跑過來的三個人輕輕點了下頭,細眉間愁云籠罩,被毒氣熏死的,全家上下四十三口,一個沒剩。 篝火熊熊,把圍在旁邊的四張臉映得通紅,宋迷迭、劉長秧和祁三郎雖然已經換上干衣服,卻依然被凍得時不時打個噴嚏,咳嗽幾聲??杉幢闳绱?,卻沒有人愿意到不遠處的孫宅留宿,即便是見慣了生死的校事司的三人,也不想待在那兒。 那里處處彌漫著死氣,每一張床榻上,都挺著僵硬的尸體,四十三口人,就在一夜間橫死,從孫家家主孫寅,到下面的仆從,一個不少,其中,還包括白天里見過小啞巴。 宋迷迭抽了一下鼻子,想起那孩子怯生生的臉孔,忍不住眼角一酸,手指在眼睛上蹭了蹭,卻沒有說出話來。校事司的人,干得就是殺人不眨眼的活計,刀子上的血跡從未干過,哪里還會有閑工夫心軟和自責?她這副灰頭土臉的模樣,若是被祝洪看見,一頓棍棒教訓自是免不了的。 于是低著頭努力把心里的悲哀壓下去,抬頭時,卻看見一左一右遞過來兩塊手絹,一塊是莫寒煙的,另一塊,竟然是劉長秧的。 宋迷迭一時間不知該接哪一塊,只得把兩塊絹子都扯過來,在眼角上各蹭了蹭,咳嗽一聲,方才道,師兄師姐,你們怎么追到這里來了,不是要去回稟肖將軍嗎? 祁三郎嗤了一聲,手中木棍撥弄篝火,聽著爆裂聲響起,方道,你師姐啊,擔心你遇上兇險,所以還未回到禹陽就改了主意,折返回來想去追你們。哪知山上岔路多,我們走錯了路,好在遇到了另外一隊人馬,這才在他們的指引下找到你們。 說到這里,搖了搖頭,算你們運氣好,我闖進后院,就見那水中波潮翻涌,潛下去便看到你們兩個,所幸救人及時,否則,你和殿下就要淹死在密道中了。 說完,目光在劉長秧臉上一瞥,嘴唇動兩下,欲言又止,只撿了根木柴去翻面前的火堆。 劉長秧知道祁三郎在想什么,不僅沒有半點愧色,反而好整以暇地看他,臉皮之厚,表情之欠打,連一向以沒臉沒皮自居的祁三郎都自愧弗如。 宋迷迭沒發現兩人的異常,朝莫寒煙身邊湊了湊,師姐,我們進入孫宅時,里面一片死寂,沒有半點人聲,我想,當時孫家人已經中了毒煙,而那個放毒煙的人,又利用小啞巴把我們引入祠堂。 莫寒煙眉心鎖緊,那個人是誰,為何要將孫家滅門? 為了滅口,劉長秧的瞳孔被火光映得明晦不定,擄走褚玉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組織,一條線,尼姑庵,孫家,都是這根線上的一環,環環相扣,一個出了問題,就會牽連到整體,所以,要把孫家人全部殺死,一個不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