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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世,璇璣是皇女,司鳳是侍衛。在一次朝廷叛亂中,侍衛為了保護皇女被叛軍殺死。 第九世,璇璣是刺客,司鳳是一派掌門。刺客隱藏身份與掌門相知相交為摯友,可最終要殺掌門,結束自己的最后一個任務。掌門不愿此刻毒發身死,便以自己的性命交換了她的生。 …… 任篁不知道司鳳看完了這些是什么表情,但她只覺得自己的雙眼酸澀地發疼。明明只要邁出一小步就能走到他的身邊去,可此刻雙腿卻像是注了千斤重的鉛,動都動不了。 九生九世,司鳳都將他畢生的溫柔給了璇璣,只為渡去璇璣一身戾氣。到底是什么樣的緣分和感情才能讓他這樣死心塌地地將生命交付給對方? 這是璇璣與司鳳的第十世。任篁想,如果她沒有出現,本來仍應該是司鳳和璇璣兩個人的情緣。是她搶走了本該屬于璇璣的……司鳳嗎? 不知道為什么,她的覺得自己的心口一陣一陣地鈍痛。 原來之前司鳳對我種種的好,本來都應該是屬于璇璣的。是我偷走了璇璣該有的人生。我,才是那個局外人。 啪嗒。 眼淚不聽話地從眼眶里洶涌而出,沾濕了她的衣裳。 任篁的情緒第一次這樣崩潰,和之前聽聞羅喉計都身死的消息不同,這次的她,更多的是一種叢生的無力感和悲傷感。 沉浸在悲痛中的她,根本沒有感應到萬劫八荒鏡境內世界巨大的震顫。等她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已經被萬劫八荒鏡給彈了出來。而萬劫八荒鏡也再度成了散落一地的碎片。 “司鳳!” 小銀花趔趄著奔向已經失去了知覺的司鳳。 任篁望著癱倒在不遠處的司鳳,只覺得雙腿酸軟,跌坐在了地上。 璇璣已經恢復了往常的妝扮,在地上昏了過去。如果不是密室內一地狼藉,再來的人似乎真的要認為剛剛這里什么都沒發生過。 經歷此劫,所有人都狼狽不堪,包括任篁。 *** 從密室中回來后,任篁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里,美名其曰是調養,其實是在逃避。雖然司鳳并沒有這么快醒來,可任篁就是不敢面對他和璇璣。鐘敏言他們更多的是關心璇璣的傷勢,柳意歡和小銀花也一直都在照顧司鳳,只有亭奴來探望過任篁。 “還好,你的傷都只是皮外傷?!蓖づ掌鹪\脈的手,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么?”任篁點破。 亭奴嘆了口氣,道:“那日你的元神也進入了萬劫八荒鏡中,出來之后便成了這副一蹶不振的模樣,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讓昔日總是神采奕奕的人皇變成了這幅德行?!?/br> 任篁抬眼瞥見窗外明媚的日光,想起那日在鏡中看到的一切,便又是胸口劇痛,喘不上氣來:“亭奴,你知道嗎?我流淚了?!?/br> 聞言,亭奴不可抑制的一怔。 天界自古以來便是冷冰冰的,所以天界的神仙都是不會落淚的。人皇雖是凡間的守護者,不信仰天界的信條,但依然不能免俗。因為仙人都是閱歷過無數生死磨難,方能得道的。所以,仙人落淚,除非是悲憫世人,否則幾乎是根本不可能出現的。 “我看見了司鳳的九世歷劫,九生九世,都為了璇璣而死?!?/br> 任篁說的緩慢又沉靜,看上去好像對這一切都不在乎的模樣??赏づ碌玫?,她在說這話時,心中的暗潮洶涌。 “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很痛苦?!比误蛘f,“我以前一直把司鳳對我的愛意當做枷鎖,當做負擔,可是當我知道他的這份溫柔本該是屬于別人的時候,我又覺得心像是被一瓣一瓣剝開了似的疼?!?/br> 亭奴看著任篁伸手捂住胸口,輕輕的捶打了兩下,輕輕蹙起了眉頭。 “我明明應該高興的,司鳳和璇璣,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們若是能在一起,一定是極好的結局?!比误蛘f著,話音一顫,“可是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幻想他們在一起的場景和畫面??墒遣恢罏槭裁?,只要一想到這些,我就會好難過啊……” 亭奴安安靜靜地聽了一會兒,無聲地嘆了口氣,為任篁斟了一杯熱茶:“我上次聽說一位仙人哭泣,還是織女和牛郎分開時??椗诜查g認識了牛郎,與他結為連理??商煲幧瓏?,不容侵犯,天兵天將強迫牛郎和織女分開,織女便成天坐在銀河畔以淚洗面?!?/br> 任篁不明其意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為什么說起牛郎和織女的故事,但卻沒有打斷他的話。 “人皇閣下,你有沒有想過,你每每幻想璇璣和司鳳的未來就會心痛難過,是因為自己不愿意與旁人分享司鳳的愛呢?!蓖づ袟l理地分析著,“你之所以將司鳳的愛意當做枷鎖,是因為你知道自己是神仙,身上肩負著重責大任,與司鳳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墒悄銈兙褪窍嘤隽?,就是投契了,正如牛郎與織女一般。你又為什么不能喜歡他,不能和他在一起呢?” “可是……”任篁感覺自己的三觀被亭奴的話反復沖擊,一時間都組織不好自己的語言。 亭奴溫柔地拍了拍她發涼的手背,寬慰道:“感情這種東西,是最經不起理智推敲的。相愛是一種本能,而不是一種計劃和盤算。人皇殿下活了這么久,也知道人這一生須臾一瞬,如果現在不好好把握,等到失去了,就真的追悔莫及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