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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會不會是最后一面了 三清。 也不知道聞人渡聽沒聽懂那番話,他半垂著眼,唇角微揚,眸光溫軟,喚她的名字時十足親昵。 藤君宜睫毛顫了顫,她仰起了身,吻在了聞人渡的唇上。 薄而軟的唇瓣相貼,沒有深入,卻有種令人為之酸軟的情感交織。 睡吧。她輕聲說。 聞人渡失了神的大腦在這樣輕柔的嗓音中漸漸來了睡意,他知道此刻發生的一切,但是卻有種朦朦朧朧的恍惚感,三清的話是什么意思? 她要走了? 去哪兒? 看著聞人渡慢慢閉上了眼,睡了過去,她定定地看了他好些時候,最后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臨走前,藤君宜從袖中取出她寫好的一封信放在了桌上,這封信里十之五六也是假話,是為了拖延聞人渡找她的時間。 既然都騙他了,那就繼續騙下去吧。 夏三清因為厭倦修道而離開,總好比她生死不明讓聞人渡揪心牽掛,時間一長,他會慢慢忘記她的。 藤君宜最后看了一眼靜峰上的桃花,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出了宗,她一刻也沒耽誤就往攏云州的方向趕,那地方是夏三清的家,在她離開這具馬甲之前,她必須要處理好這具身體。 一路上,她止不住想聞人渡醒來后看到那封信會是什么反應,他知道了自己是被故意灌醉的了嗎? 他會失望嗎?還是生氣? 想來二者皆有吧。 她故意寫下那些話就是為了讓他別來找她,在聞人渡看來,這一切只怕都發生得莫名其妙吧。 可到了后面幾日她沒了心思想這些,身體飄乎仿若要魂魄離體的感覺越來越頻繁,藤君宜不得不日夜兼程,生怕還沒到攏云州就離了魂。 等到了攏云州已經是將近半月后了,她顧不得去找夏三清的家人,憑著記憶往她第一次醒來的那間屋子走去。 順著小路往上,拐了好幾個彎,千瘡百孔的破瓦房映入眼中,藤君宜推門而進,里面的陳設絲毫未變:一張冷硬的木板床,緊挨一張破了角的爛桌,上面懸著搖搖欲墜的橫梁,上漏下濕。 她也不介意,走過去就坐到了床沿邊,然后從儲物戒中取出早就準備好的陣法,用靈力灌入,下一瞬,陣法將這處籠罩住,微光一閃,便再無一絲痕跡。 若是有修士在此處定會看見那間屋瓦突然消失不見,與周遭山林融為一體,巧妙非常。 屋內,藤君宜長長地舒了口氣,一直緊繃著的那根筋總算松了下來,那股被她強壓下的昏沉飄忽再度出現。她躺在那張木板床上,眸光一點一點渙散開來,長長的雪睫似是不堪重負而垂下,最后閉闔。 胸膛的起伏越來越小,最終歸于平靜。 藤君宜的意識放空,仿若處于恒久的黑暗,不知過了多久,那種一直在游蕩的飄忽感驟然離去,她好似落在了實處,本想睜開眼,卻不料眼皮沉甸甸的,怎么也睜不開,只眼球動來動去。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聲音聽起來很是疲憊,卻有著無限的歡喜。 他說:別急,等過一兩日就好了。 是崔漸離的聲音。 藤君宜眼皮下亂動的眼珠一下滯住了,握住她的那雙手溫熱干燥,力氣有點大,過了好一會兒才松了些。 洛兒,聽得見我說話嗎? 藤君宜的眼皮動了動。 你的神魂離體太久,還需時間恢復,不要著急,慢慢來。他的聲音低柔,似在安撫她的情緒。 藤君宜心中陡然生出一絲膽怯,她突然慶幸自己不用馬上睜眼就面對崔漸離,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注定要辜負他,可一想到他以心頭血為代價,那種近乎淹沒她的負罪感鋪天蓋地而來,讓她心口窒息。 很快,一陣紛雜的腳步聲傳來,她聽到了藤觀、藤薦之和藤清兒的聲音。 一直握住她的手放開了,崔漸離站了起來,嗓音溫和,說她的魂魄已經入體,只待一兩日就能醒來。 聽著耳邊絮絮叨叨的聲音,藤君宜的心中淌過一道暖流,知道她能聽見,藤清兒最后留了下來,說著這一年多以來發生的事,聲音都啞了。 一日過后,她的身體也果然如崔漸離所說的那樣,體內的靈力恢復了從前的流轉,那絲笨重被拋去,渾身輕盈,重逾千斤的眼皮好似昨日幻夢。 熟悉的床幃映入眼簾,藤君宜微微側頭,看見了趴在床邊睡過去的藤清兒,她只動了動,藤清兒卻一下就醒了。 洛兒!藤清兒怔怔地望著人,眼眶中的淚一下流了出來,上前緊緊抱住了人。 藤君宜雙手抬起抱她,唇角微微揚起,jiejie。 藤清兒抱了好大一會兒才放開,而后像是想起什么,忙不迭跑了出去,沒過一會兒藤觀、藤薦之也來了。 一見到坐在床上已經醒來的女兒,藤觀眼眶一熱,大步走來,彎腰抱了抱人,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爹,哥哥。藤君宜心中亦有種酸澀的滋味。 藤薦之壓下滿腔心緒,只克制地摸了摸她的頭,問:才醒來,身體有沒有什么地方難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