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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海上風云瞬息變幻,天空顏色潑墨般迅速變深,萬鈞雷霆蓄勢待發。 下一瞬雷劫降下,海潮狂涌,寧宵聽到了聲聲嘶鳴,似乎是某些海中巨獸被天雷震懾。 小心!寧宵看到幾人高的海浪向他們席卷而來。 早月沒躲。 然后所有海浪忽然凝固一般靜止,再輕輕落回海面??耧L依舊,但海面奇跡般沉靜下來,像藍色的琉璃。 寧宵定睛細看,一絲又一絲溫和的靈力在海面上蔓延開來,幽藍的靈光細碎瑰麗,圈住了原本在雷劫中無力掙扎的魚群,像是一種體貼入微的保護。 海面平靜,而后漾開點點漣漪。 寧宵目光往上,才注意到下雨了。雨絲并不暴烈,反而輕柔如絮。 他再將目光轉回海上時,發覺海面上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葉輕舟,停在深海上無岸而泊。 舟上靜靜站著一個青年,白衣如同月下霜雪。他的長發高束,寬大的衣袍露出蒼白的雙肩和部分后背。 然后寧宵看到他背上有一道銀色的紋身在灼灼發亮,似乎是鳳凰的模樣。 下一瞬那只銀白的鳳凰騰空而起,在青年手中化成了一把同樣銀白的長弓。 他隨手拈起一道雨絲,雨線在他手中幻化成透明的箭矢。 于是他搭箭、扣弦、拉弓,箭矢破風而去,與一道迫近的天雷相撞,竟然發出金屬轟鳴之聲。 寧宵看著那道天雷被這一箭貫穿、破碎,看著白衣青年一箭又一箭將雷劫道道擊潰。 海面魚群款款游動,蓮舟上的人也安然無恙。 溫和、強大,這就是雨渡天嗎? 雷云盡散,絮雨輕柔,白衣青年收起長弓,輕舟向著寧宵和早月的方向駛來。 也許是感覺不到敵意,寧宵并不害怕。 雨渡天腳尖輕點,白影一掠立于蓮舟之上,原來那只輕舟化為青色流光綴在他右耳上,寧宵看清是一枚竹葉形制的青玉耳墜。 單耳墜隨著他轉眸看來的動作搖曳生輝,雨渡天的聲音輕緩溫和,帶著天生的親和力:紅蓮之舟靠岸停泊,你又為何在此停留呢?尊者。 早月轉頭,疑惑道:宵? 她又問雨渡天:你喚他尊者,他是誰? 雨渡天看著寧宵,眼神平靜無波:可以是任何人。朋友,或者死敵。 寧宵無言了一瞬,才道:這是意外,我并無惡意。 近看才發覺雨渡天的容貌儒雅文秀,帶著煮茶敲棋的文人氣息,可這樣的人方才一箭動山海。白衣與長弓同顯,文與武同艷。 廣袖如蓮而衣襟緊束,領扣顆顆緊鎖,一直到喉結上方,只有雙肩和背部露出,方便挽弓應敵。 禁欲與半遮不遮形成鮮明對比,讓人很難不把視線落在他白皙的后背上,半露的脊骨把撐起的那片肌膚顯得有幾分脆弱。 如此。雨渡天對他的回答沒有什么反應,只是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尖凝起幽藍靈力。 寧宵發現,自己周身出現一張符紙,看起來似乎是慕錚這混小子的神行術。 這里少了一筆。雨渡天指尖點在那張符紙上輕劃,神行符光芒大盛。 寧宵一眨眼就發現自己已經離開蓮舟,張燈結彩的鬧市景象一時讓他有些回不了神。 耳畔是沿街商販的各種叫賣聲,突然摻入了一道欣喜的少年音:師叔,你可讓我好找。 寧宵:你可讓我上了賊船。 啊?慕錚手上還提著糖糕和一個鳥籠,籠里的金絲雀正在啄理翅羽,估計是買東西的時候順便找他。 ...沒什么,寧宵輕舒了一口氣,負手看他,你還要買些什么? 不急不急,先去下館子,晚上還有夜市。慕錚逗著籠里的雀鳥,活脫脫一紈绔子弟的模樣。 寧宵確實有點餓,心理上的。 晚膳的幾道當地特色菜肴獨具風味,寧宵想著風露殿的一盞清茶,心想這日子真不是人能過的。 可恨的是,夜市里沒有菜種,也沒有魚苗。寧宵看著慕錚撈上來的金魚,覺得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慕錚一路上不知道往自己的乾坤袋里塞了多少物件,寧宵意興缺缺,直到被慕錚拉著在一家書攤前站定。 老板,有沒有《仗劍行》第九冊 啊?慕錚翻著書攤上的話本。 嘿,這位少爺,晚上我可不賣這些。攤主笑著搖搖手中的蒲扇。 喲小爺我看了這么多年的話本,都不知道還有只能在晚上賣的話本,你莫不是消遣于我?慕錚說到底是少年心性,一下子就來勁了。 寧宵看著攤主臉上促狹的笑意,心道不好,這些話本別是什么午夜場。 然后攤主嘖了一聲,抱出一沓話本,鄭重其事道:我可沒空,這幾冊最近可是緊俏得很,今天剛到的新貨,走過路過別錯過啊。 慕錚挑眉: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新鮮玩意兒能比《仗劍行》還好看。 這您就不知道了吧,每每上市就被搶購一空的《春宵風月錄》。 甚么?慕錚疑惑。 寧宵一聽名字就覺得要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