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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安肯定會喜歡他修剪的花朵吧,想起昨晚剛把蟲惹惱,自信的西雅特又有點兒不確定了。 他認真地修剪著花莖,挑選開得最完美的花朵,一點點把可能扎到手的花刺削掉,然后一束束裝進空籃子里。 這時候安德魯也完成了晨練,背上管家智能送來的營養餐小書包,要去學前教院了。 門口有專門的幼崽飛行器等著他,小雌蟲經過亞雌少年旁邊時,還是忍不住問道,早安,西雅特先生。您是準備插花嗎? 西雅特還是第一次被蟲尊稱先生,他聞聲看了眼快到他肩膀的雌蟲崽,無比別扭地。 喊我西雅特就好。沒錯,我給林安安摘一籃星尾藍。 原來這花叫星尾藍。 小雌蟲看著籃子里的金藍色花朵,暗暗記下它的特征,然后開朗地說,您修剪的花真漂亮!再見,西雅特,祝您生活愉快! 亞雌少年看著小雌蟲有禮貌地打完招呼離開,覺得這小家伙可真是會說話,怪不得雌父要把他接到主院養。 哼,一看就是會爭寵的崽。 嗯?他要是走了,這只善于偽裝的雌蟲崽跟林安安爭寵怎么辦? 林安安那個臭脾氣,可是很危險的! 西雅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咔擦一刀狠狠剪下一朵花放進籃筐。 昨晚還哭一宿的亞雌少年此時被激起斗志,莫名覺得自己又行了。 他要好好剪,早日和林安安和好,齊心協力把這只心機崽攆走! 不知道已經被安排的林安坐在窗旁,喝著新鮮溫熱的果奶,瞧著安德魯跳上飛行器,然后默默收回了目光。 不經意看到西雅特忙碌剪花的身影,納罕一聲。真稀奇,這個蠢貨竟然沒讓智能隨便砍一籃敷衍他。 黑夜過去,首都星沒有自然光線的時候,會有充足的微粒星際設備照亮,不過沒有精細地模擬自然光的感覺。 所以林安只是短暫地在窗旁坐了下,然后拍拍小星使,給他自動播放星網最新新聞。 新一輪星際掠奪戰即將開戰,蟲皇邀請原帝國上將復出無果,軍閣舉薦清剿星盜結束的維恩準將,率領第十軍團參與爭奪戰,并由親王閣下親自檢閱軍雌備戰。 林安大眼瞅了下評論區,看見有大片狂戰粉爭吵著為什么要讓資歷尚淺的準將帶兵,強烈請求將軍復出,瓜分最新探查的資源星球。 呵,一段新聞帶全家,就差把他林安安的名字打在公屏上。 小雄蟲翻了個白眼,雌父賴在家里怪我咯?你們占多少資源星球關我屁事。 不過維恩這個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 小星使,檢索維恩。林安吃著餐點,隨口輸入語音命令。 小星使撲棱棱閃著金光,把星網數據庫光速篩選后投影在虛擬屏,方便安安不用劃拉光腦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唔十六歲以全學年全專業滿分成績,破格進入第一軍事學院學習多次參與星系秩序作戰,探查邊緣星系解救大量星際遺民,十八歲領兵全殲異族殘軍榮升少校,二十三歲破格提升準將 林安念著這份閃耀著金光的軍功履歷,嘖嘖兩聲,不禁感嘆英雄出少年。 他以為安德烈十八歲能進第一軍院已經很厲害了,原來校史第一蟲擱這兒呢。 咽下酸甜的可可莓果三明治,林安放下餐叉繼續往下看。 五年間大規模清剿以XXX組織為首星盜團伙,搗毀數十條販賣蟲口黑色產業鏈,維護帝國統治治安 林安擦拭著嘴角沉默下來,也終于看到資料庫中間那張熟悉的全息照片。 堅韌鋒利的蔚藍色眼眸凝視前方,因為光亮晃過仿佛裝載了浩浩星河,線條利落的面龐已經褪去少年的冷硬,沉淀成青年沉穩果敢的氣質。 怎么會忘記呢? 那天的滔滔火光,有道身影利落地撕碎黑暗,踩著無數尸骨大步走向他,一聲「殿下我來晚了」單膝跪地抱起渾身血痕的他。 他瑟縮地躲進當時還算少年的雌蟲懷里,聽他輕聲說著「別怕」,然后徹底暈倒在一片不算冰冷的血腥味中。 那是在第二世,他唯一親歷過的一次初遇。 刻骨銘心,卻沒能記得他的名字。 寂靜的房間只有虛擬屏運作的細微聲響,林安冗長地沉默著。 堅硬的心好似被敲開一條裂縫,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凝成黑色的血,一滴一滴滲落,淌過他本以為再也不會裂開的內里。 曾經他們也是有未來的。在他出生后就不再擁有的未來。 林安喝光杯底早已涼透的果奶,起身拍拍還在兢兢業業投屏的小星使,眉眼一松,覺得還是再睡會兒吧,不然眼睛為什么還有些澀痛。 他撲倒在床上,驅趕腦海里如同過電影的思緒,腦袋埋在枕頭里,什么都不想想,也什么都不敢想。 西雅特過來送花時,林安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只是揮揮手讓小星使開了門,聽著松脆的腳步聲慢慢靠近床邊。 他頭也不抬地指指前方,示意對方放在桌子上就可以走了。 西雅特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這般場景,路上想過好多遍的話拐了個彎咽回去,默默把裝點精致的花籃放下,躊躇著要不要就此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