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后街的小食肆 第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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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寺后街的小食肆》 作者:西瓜珍寶珠 文案: 旁人都說,御街尾岑家食肆的女郎生得妍麗動人,又做得一手鮮味南食,可為人實在狠辣,為求和離,不惜送郎君下大獄服苦役,還氣死公爹,害得婆母纏綿病榻,若娶此女子進門,絕對是家門不幸。 旁人又說,住在旋兒洞那位大理寺少卿一雙狼目善辨忠jian,斷案有方,可是偏偏被異族混了血脈,大丈夫狠戾無度量,打得發妻斷腿才肯和離,哪怕于克夫寡婦來說,都不是什么良配。 這么兩個人看對了眼,何該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怎么就這個哭哭啼啼的說后悔,那個目眥欲裂的說不準呢? 內容標簽: 布衣生活 美食 甜文 懸疑推理 搜索關鍵字:主角:岑開致;江星闊 ┃ 配角:荊方;嘉娘 ┃ 其它: 一句話簡介:岑娘子的美食探案生活 立意:女子自立,先愛己,再愛人。 第1章 出獄 臨安的四月末,已經很有夏的況味。 女牢陰暗潮悶,讓岑開致身上長了好些濕疹,又癢又麻,光是克制著不撓出血來,就很需要點毅力。 幸而本朝天子仁厚寬宥,每逢酷暑寒冬,總會下一道錄囚的詔令,以求平反冤案、審理疑案、疏決淹獄或是減降刑罰。 算是天無絕人之路。 一片濃綠從枝頭翩躚而下,被岑開致一把鉗住碾碎。 指尖的汁水青澀微辛,令她混沌的神思稍稍清明。 不遠處,一個清秀的女娘笑著朝她跑來。 “阿致?!?/br> 馥娘本想牽她的手,卻被身后錢阿姥一拽衣袖。 岑開致識趣的后撤一步,道:“我身上污穢,先不要碰?!?/br> “我早就給你備好了?!别ツ锱牧伺腻X阿姥手上的一個包袱,道:“走,去浴肆泡香湯去?!?/br> 岑開致剛出獄,畢竟晦氣,馥娘單獨訂了兩個小池。 “你怎知我今日出獄?” “夫君在御史臺有門路,你的事情他不敢不上心,前個忽傳了信兒來,說御史臺借著錄囚的機會將案子呈上去了,實在是皇天有眼,阿彌陀佛?!?/br> 岑開致用火鉗夾了幾塊沸石進池子,又扒著池邊朝馥娘這邊游過來。 透薄的裹巾纏著她修長柔韌的身軀,在水中蕩漾開來,像一尾玲瓏的銀魚,背脊上的新傷舊痕,便是紅粉不一的鱗片。 雖說張家唯一一個有官身的老爺子也死了,但總比她一個孤女強。 她既能被赦,說明原來的案子定然出了什么變故,馥娘未細提,想來是不太清楚的。 “如此說來,真是要謝謝這位大人?!?/br> “倒也不必,夫君與他關系親厚,你只管謝謝我就是了?!别ツ镆荒樞〉靡?。 岑開致揚唇笑道:“好些日子了,你想不想我做的糖醋糟魚?” 她不提還好,一提起來,馥娘口中頓生津液,一拍水,撲了岑開致一臉碎星點點。 她嬌嬌的說:“你不知我有多想念!前些日子口淡,更是想得徹夜難眠?!?/br> 糟魚費工費時,便是為著這口吃的,岑開致也要盡快安置下來。 她原先的嫁妝大多在婺城、明州一帶,張家雖鞭長莫及,可父親死后娘親再嫁,隨之帶走了一批得力的管事,她亦難以掌管。 她索性悄悄賣了,再托馥娘為她置業,也好躲過她前頭那個慳吝婆母的算計。 岑開致從中人那拿了鑰匙,走進這間還沒細細看過的鋪面。 “娘子可需要仆婦灑掃?”中人熱絡的說。 這鋪面在御街北段,不甚大,但門前道寬路平,是個聚得住人氣的。 后院四四方方,看起來規整內斂,也很不錯,還有余地種些花草,很合她心意。 但臨安畢竟是南遷后的都城,天下腳下,如此地段,要價也甚是昂貴。 岑開致變賣嫁妝后的全部銀錢只夠買這一間鋪子,余下現銀還需用來安置,實在不多,吃穿用度都要節儉一些,便婉拒了中人。 從御街往東行走,走過貓兒橋又是一處街市,這里雜貨價錢實惠,蔬果魚rou,豐儉由人。 岑開致在這一氣花出去十幾兩銀子,店家記下地址,說會雇腳夫給她挑去。 天空無聲的飄起了雨絲,岑開致手里提溜兩串的鯽魚,腳步輕快的回了鋪面。 那兩扇浸沒了苔蘚碧色的木門前站著一個人,書生袍下透出喪服的白,高高瘦瘦,神色陰郁得讓人疑心撞鬼了。 “阿申?”岑開致毫不意外,展顏道:“是來找我算賬的?” 話雖如此,卻瞧不出她半點怵意。 張申眉頭緊蹙,憤然的目光卻落在腳邊石子上,蹭著踢了出去,見石子險些砸到她小腿上,又微微后悔。 “不是,我知道是阿兄對不住你在先?!?/br> 岑開致唇邊擺著的笑容一貫和煦,只是此刻有了幾分凜冽的輕蔑。 “無妨,如今我們倆都算是得償所愿了?!?/br> 她的前夫張屈,好男風。 岑開致是他的假夫人,是他的錢袋子。 那個總是同塌而眠,不惜替他科舉舞弊的堂兄,才是他的真郎君,是他的快活林。 張屈欺瞞她在前,還不肯好聚好散的給她和離書,岑開致只好撕破臉,告到臨安府去,她有張屈和其堂兄當年鄉試收買胥吏舞弊的憑證,足夠兩人被判到桐廬做徭役去。 岑開致重獲自由,可妻告夫,不論定不定罪,為妻都要坐兩年牢,她認了。 桐廬的徭役大多是河工,烈日下做活,一幫男人脫得赤條條的,岑開致便是用這個來諷刺張屈。 張申面白耳赤,不知是羞慚,還是憤怒。 岑開致尋出一把剪子,利落的剖魚腹,剔苦膽,面對腥臭氣味亦是面不改色。 張家人多錢少,仆婦不夠使喚,岑開致當了兩年的少夫人,也做了兩年的白工。 “逝者為大,阿嫂慎言?!?/br> 岑開致有點鬧不明白,死不是他爹嗎?她方才又沒說前公爹的不是。 “我阿兄死了,堂兄也死了?!睆埣覂煞?,只剩下張申一個嫡系男丁了。 岑開致一剪子斜過來,魚鱗成片剝起,倒很爽快,她口吻如常,道:“我可沒這本事?!?/br> 張申冷冷的看著她,道:“大理寺要重審此案,挖出當年參與舞弊的舉子胥吏,牽扯甚廣,有人要殺人滅口也不奇怪。不然,你何以如此走運,能夠提前出獄?” “張公子也是讀書人,難道你覺得徹查此案有錯?” 岑開致臨出門前擱在炭爐上慢煲的雞粥快好了,細膩溫潤的米香從砂鍋縫邊逃逸出來,張申不可自抑的咽了口沫子。 他身上兩重孝,家中仆婦散了大半,母親又無心理家,好些時日沒正經吃過一餐飯了。 岑開致窺見他的窘態,卻沒有開口留飯,她不想再與張家人有瓜葛。 張申雖明白是兄長負岑開致在先,可這張蓮瓣似的柔嫩面孔上,全無半點愧色,好像整個張家,乃至她作為張家婦的那兩年時光,在她心中半點份量都無。 “你好自為之!” 木門被他沖撞開去,又被夕陽余暉緩緩的推了回來。 岑開致這一道糖醋糟魚用的是油糟法,刮鱗入油鍋炸過,然后刷上蜜水一條條的碼進甕中,用糖醋汁慢慢的煨。 馥娘和岑開致都來自盛產河海鮮味的明州,兩人比鄰而居,打小一塊長大。 岑家祖父靠賣魚酢發家,也是家學淵源,什么雜魚蝦米經岑開致一調弄,滋味總是說不出得好。 可馥娘是個沒口福的,偏偏不會抿刺,一吃魚就露怯。 不過這糟魚骨刺酥而皮rou不爛,甜酸開胃,于馥娘來說正是搔到癢處的好滋味。 岑開致煨了兩甕的糟魚,捧著往馥娘家中去。 臨安府便是有這般好處,即便入夜,城中街道瓦子依舊人頭攢動,熱鬧不輸白日,酒樂聲色惑人,反倒更加喧騰幾分。 “南食我一貫吃不來,不過你這魚味是不錯,我每日要一甕,只是要比你這個口再重些,下酒嘛?!?/br> 岑開致一路上瞧見酒肆就進去,尋到掌柜請他嘗魚,到馥娘家所在的寶佑坊時,已經訂了兩家的生意。 一甕已經空了,一甕還完好,她是盤算好了給馥娘的。 寶佑坊的相撲對搏很有名氣,岑開致嫁到張家,一直很受拘束,從沒看過。 此時見臺上那個健壯女子一個故意閃空,露出破綻,引得對手擊拳而來,她就勢扭身,一跤將他顛翻,動作行云流水,漂亮至極! 岑開致忍不住鼓掌,臂彎沒夾緊,差點摔了甕子。 “呀!”她驚叫一聲,就見甕子叫一人輕輕托住,在他寬大的掌心里,甕子像個茶壺般小巧。 岑開致捧回甕子,正要道謝,抬臉只見一張橘彩半遮鬼面貼在她眼前,鬼面人一笑,上牙只余三兩顆,“娘子,下注嗎?” 岑開致驚出一身虛汗,而那人已經不見蹤跡,只余一股淡淡的桉葉味。 她搖搖頭,問了那女相撲叫公孫三娘,想著日后有了余錢一定押她,便往馥娘家走去。 馥娘家在獅子狗巷,這一代都是小官或小富之家的住所,越往巷道里頭走,越是清凈。 外頭的喧鬧聲隱隱可聞,只是顯得遼遠,襯得這條巷道格外寂靜,連岑開致自己的腳步聲都清晰可聞。 馥娘的夫君是班荊館中的胥吏,收入有限,買的屋舍方位不是很好,正門對著人家的后院。 岑開致輕輕叩門,喚道:“馥娘開門,是我?!?/br> 院內寂然,屋檐下燈籠輕搖,把昏黃燈光糊亂成一團。 “莫不是睡了,可怎么不滅燈籠?就算是馥娘忘記了,錢阿姥可舍不得這燈油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