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幼稚 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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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真愛了?” “這還不算嗎?” “那我們之間算什么?” 喻幼知:“什么?” “我雖然沒下跪,但也為你挨了我曾爺爺一巴掌,又和你一起去了英國,被斷了生活費就去兼職賺錢,就是最難的那段日子,我都沒想過要妥協??墒悄闶窃趺椿貓笪业??” 賀明涔抬頭看了眼天空,廣闊天空如今被鎖在這四方天地里,他只能窺見四角。 “你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退學回了國,我不知道你是坐哪一趟飛機走的,在機場守了一天,每飛走了一架飛機,就感覺失去了一個你,這幾年我試著把你忘了,結果你卻回來了,不是為了我,而是因為你要跟賀明瀾訂婚?!?/br> 喻幼知張唇,說不出話來。 她不知道他還去過機場,也不知道他當時站在大廳里,望著一條條的陌生的航班信息,看著一架架遠走的飛機,卻不知道帶走她的是哪一趟。 “我使手段不讓賀明瀾跟你過來是很卑鄙,但你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我曾經放棄了一切就為了跟她在一起的女孩兒,她轉頭就以我哥未婚妻的身份重新回到這里,換你你甘心嗎?” 賀明涔用力閉了閉眼,深深吐出口渾濁的氣。 “我爸到現在也沒能忘了賀明瀾的媽,他的出現毀了我的家,自從他來了以后,我再也沒見我爸媽好好說過話,他們成天地吵,再也沒關注過我,你只顧著心疼他,記得他吃什么藥,有沒有想過我?我做錯了什么?” 他從來沒說過設么多話,好像要把這些年的痛苦和壓抑全部說給她這個罪魁禍首聽,朝她控訴。 然而他卻又矛盾般的平靜,語氣靜得仿佛死水無波無瀾:“……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和賀明瀾訂婚,但如果這種種緣由里有一點是為了讓我難受,那你贏了?!?/br> 第55章 說完這些,賀明涔眉眼頹唐,有些疲憊地低下了頭,手撐著額陷入沉默。 從重逢起對她的冷言冷語、到承認忘不了,再到承認這份妒恨的難堪,他光是說出口,就好像花了很多力氣。 沒有人逼著他低頭,也沒有人逼著他認輸,是他非逼著自己變成這幅鬼樣子。 再到下一步,他不知道自己還得承認什么才能結束這種折磨。 “明涔?!彼蝗唤兴?。 賀明涔沒有抬頭,啞聲應:“什么?” “如果我說我和明瀾哥訂婚不是為了看到你難過,你信不信?” 就算訂婚是別有目的,她也不得不承認,在答應這件事后,她其實有想過,他會是什么反應? 或許沒有反應,或許會很生氣,可無論是正向還是負向的反應都好,因為只要有反應,就代表他還在乎。 他說他卑鄙,她又何嘗不卑鄙? 她罵他瘋了,其實她自己又能正常到哪兒去? “回國也是因為留在那里只會讓我難過,我們去過蘇格蘭的牧場,去過格林芬蘭高架橋看蒸汽火車,我跟你一起布置圣誕樹,和你在愛丁堡看過跨年煙火,還陪你去環球跟變形金剛拍照,我們一起做過的事太多了,英國就那么大,到處都是痕跡,我沒辦法留在那里?!?/br> 那個時候太多的人和事雜糅在一起,都在宣告這段感情已經快走到盡頭,她滿心疲憊,根本無力對付。 喻幼知神色恍惚,舉例這些的時候,當時的畫面好像都變得清晰起來。 賀明涔不禁苦笑:“所以你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 “沒有不打招呼,回國之前我說過分手了?!?/br> “那我同意了嗎?”賀明涔問,“我有沒有說過再好好談一次?” “怎么好好談,那個時候再怎么談也是吵,”喻幼知咬唇,“每天吵來吵去的,你不累嗎?” “那你也不能——”賀明涔喉結吞咽,艱難道,“把我一個人丟在那里?!?/br> 喻幼知語氣很輕:“不是有席嘉陪著你嗎?” 賀明涔壓著嗓子反問:“席嘉陪我什么了?關她什么事,倒是你,跟我分開以后還跟賀明瀾有聯系,你怎么解釋?” 不是不懂這個道理,如果一段感情結束后,選擇去迎接新的一段感情是很人之常情的事,而跟隨著上一段感情一并結束的人,當然沒有任何置喙的余地。 但還是接受不了。 不甘心且偏執地認為,他們曾一起經歷過那么多,體驗過太多的第一次,如今自己還在被過去凌遲著,這個人怎么可以就這么輕易忘記,去尋找新的人進入下一段感情。 憑什么。 喻幼知如實說:“這幾年我確實一直和他有聯系。如果不是明瀾哥鼓勵我,我可能連大學都考不上?!?/br> 賀明涔眼底一暗。 那幾年沒有他,所以他不想聽這些,打斷,直接說:“告訴我你跟他訂婚的原因?!?/br> 喻幼知抿唇:“你別問了行么?!?/br> 賀明涔:“行,那我換個問題,你跟他是假的對不對?” 喻幼知偏過了頭。 說不出口。 他一說難受,她就怎么也撒不下這個謊了。 賀明涔沒逼她,眉頭一松,直接下了定論:“那我就當你默認了?!?/br> 接著他極輕地牽了牽唇角,仰頭看著月亮,語氣平靜,夾雜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欣喜。 “當初是你先提的分手又怎么樣,這么多年了,你不也一樣忘不了我?我們打平?!?/br> 后院內的月光越來越濃,他們進行了重逢至今以來最長的一次對話,和工作無關,沒有言不由衷的狠話,也沒有爭吵。 時不時有人路過后院,因而兩個人之間始終隔開了一些距離,看起來就像是一對年輕男女單純地坐在月下閑聊。 只是在聊到從前的時候,都默契地避開了最關鍵的時間段。 誰也沒忘,可誰也不想談起。 沒多久,賀明涔被老爺子叫過去說話,不用想都知道是為今天他和喻幼知一起過來的事兒。 上樓之前,他對喻幼知囑咐了一句:“老人家手勁不小,要是又挨了一巴掌,你記得幫我準備冰塊消腫?!?/br> 喻幼知嘆氣,不知道說什么,只能點頭,又不放心地問道:“爺爺知道明瀾哥今天來不了的原因嗎?” 賀明涔挑挑眉:“那要看賀明瀾有多聰明了?!?/br> 說完就上樓了。 而此時櫨城那邊,賀明瀾原本叫下屬聯系了老爺子,說自己由于工作原因不能過來,改時間再帶未婚妻一起過來拜訪。 結果下屬回電話給反饋時,卻得知喻幼知已經去了杭城,而且還是跟賀明涔一塊兒去的。 電話里,下屬語氣猶豫,賀明瀾沉默良久,竟然驀地笑了兩聲,改了吩咐道:“知道了,你跟老爺子說一聲,不改時間了,我忙完就過去一趟?!?/br> - 這會兒賀宅內的客人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喻幼知回到自己的客房,如果今晚沒她事的話,她打算干脆洗個澡直接睡覺,其余的事等明天睡醒再說。 客房里除了家具和床鋪就沒什么東西了,這里也不是酒店,不可能什么都提前準備好。 她只能去找傭人,找傭人要了一些洗漱的用品。 傭人客氣地問她今晚要不要洗澡,如果洗澡要換衣服的話,換下來的衣服可以交給自己,家里有烘干機,洗完明天就能穿。 喻幼知想起來之前賀明涔跟她說過,有為她準備換洗衣服。 賀明涔還在老爺子的書房,并不在房間,正好可以去他房間找過來。 賀宅里的房間很多,但客人和家人的界線分明,房間區域分布也不同,客房在南邊的走廊上,如果要去賀明涔的房間,得穿過正中的大廳。 可正當她打算路過正中大廳時,大廳里有人。 是剛剛那個在飯桌上神色局促的年輕姑娘,還有一個男人,飯桌上沒出現過,所以喻幼知并不知道他是誰。 男人身形高大,西裝三件套考究板正,眉眼英俊冷冽,氣質實在突出。 唯一和他不符的,就是他此刻蒼白的面色,以及那虛弱且難過的語氣。 兩個人好像在吵架。 應該是賀明涔的那位表叔吧,之所以看著這么虛弱,大概是在祠堂跪了一天的緣故。 喻幼知最看不得這種天之驕子露出脆弱的樣子,那反差感實在太強烈,想讓人不心軟都沒辦法。 這倆人沒吵多久,很快就因為心疼對方同時敗下陣來,然后這位表叔就抱住了他的小女朋友,柔聲問:“我今兒沒陪著你,怕嗎?” 喻幼知趕緊非禮勿視地收回了目光。 不好打擾人家相處,喻幼知沒有直接穿過正中大廳,而是繞了個路,想看看還有沒有別的路可以到賀明涔的房間那邊。 找路的途中遇見幾個抱著新床鋪的傭人,喻幼知直接問她們怎么繞路過去,傭人正好也要去那邊,于是帶著她繞過正中大廳。 傭人很熱情:“用我幫您找嗎?” “不用,我自己找就行,”喻幼知微微一笑,“今天還有人要過來住嗎?這么晚了還鋪床?!?/br> “不是,這是給賀璋先生準備的,他明天過來,老爺子讓我們先收拾一下?!?/br> 然后傭人打開房間,準備收拾房間。 喻幼知對賀璋的房間比較好奇,主動提出要幫忙。傭人說什么也不肯,她也不走,就在一旁站著,時不時搭把手遞個抹布什么的。 成家后的賀璋偶爾會回來陪老爺子小住,所以房間里面留著不少他的個人物品。 雜物也很多,有的隨意放著,有的拿箱子裝著。 有傭人是新來的,感嘆道:“這東西也太多了吧,今晚上收拾得完嗎?” 老傭人相對比較了解,笑著解釋:“賀璋先生這人比較念舊,初戀女友的照片都舍不得扔,放在家里怕太太看到,就放在老宅這邊?!?/br> “而且這已經不算多了,前幾年老爺子吩咐我們收拾過一回,什么十幾年前的工作日記啊,還有他以前在檢察院工作的時候和同事的一些合照和個人物品,都放在這里,老爺子叫他處理掉,他不舍得,就拜托我幫他藏到雜物間那邊了?!?/br> 新傭人咋舌:“這屋子這么大,老爺子還有空管每個房間里東西多不多呢?” “不是管東西多不多,老爺子是覺得自己孫子性格太優柔寡斷了,總想著以前,哎,一個總想著過去的人,怎么可能過得好現在的日子?過年那會兒你也看到了,賀璋先生和他太太的關系……” 一個在這里干了這么多年的傭人,確實比誰都更了解雇主家的情況。 傭人們平時愛討論雇主家的八卦,當然也知道這位喻小姐從小被賀璋先生收養,和他的兩個兒子有著道不清的瓜葛。 不管喻小姐以后嫁給哪個兒子,賀璋先生都是她的公公,遲早也會成為賀家的一員,也就沒有避著她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