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個晨昏 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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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問你?!?/br> 周茉鬼使神差一句:“看你那cao行!”說完自己噗一聲笑了,當玩笑說的。 唐光稷沒聽懂,問她:“什么意思?” “自己查去!”周茉撒腿跑上自己叫的車,把唐光稷甩在后面。因為跟梁暮學了一句罵人話并且用在唐光稷身上,心情大好。下車的時候哼著歌,走進清衣巷。 快到書店的時候聽到身后有匆忙腳步聲,就向墻側靠了靠,讓人通行。來人卻猛跑幾步扯住她將她按到墻上,手攔在她的背和墻之間,氣勢駭人,在黑夜里惡狠狠說她:“你再罵我一句!” 周茉被唐光稷嚇住了,忘記了掙扎。像一只受傷的小鳥,哆哆嗦嗦在他懷里。她頭腦里冒出一個疑問:唐光稷不會打我一頓吧? 唐光稷終于找到周茉的軟肋了,原來你怕這個,我以為你不怕地不怕呢!眉頭一皺,神情更兇狠:“我鉆戒呢!” “不還我我弄死你!” “鉆戒我真不知道?!?/br> “那你跟我道歉!” “為什么???” 唐光稷的手握住她細細的脖子,大有你不道歉我掐死你的意思。周茉終于回魂了,大喊:“張晨——!” “星”字還未出口,唇齒間就被唐光稷微微的酒氣和身上的大地味道灌滿。手依然握著她脖子,迫她仰起頭,跟她吻地更深。 院子里整理舊書的張晨星聽到動靜問梁暮:“有人叫我?” “對,周茉?!?/br> 梁暮現在有一點經驗了,在墻內聽到外面偶爾濡濕的吻聲還有周茉間或小聲的、不成句的罵聲:“唐光稷..你個..”他當然知道怎么回事,不準備趟渾水,還來不及跟張晨星解釋,她已經跑了出去。 梁暮在身后追上她,欲握住她開鎖的手腕,張晨星動作之快讓他瞠目結舌,人已經出去了。 推開門的張晨星抄起一根棍子跑過去打在唐光稷肩膀上,正在激吻的唐光稷悶哼一聲,倒在周茉肩頭。也不敢回頭,怕來人再照他腦袋來那么一下。 周茉卻抬起腿踢了他一腳,從他和墻之間跑出來,罵他一句:“活該!” 張晨星這才看清自己打的人是唐光稷,他正捂著命根子蹲在墻邊,疼的出了汗。 “你真下手?”抬頭看著周茉:“你不用了?” 周茉沒想到他竟說這樣的諢話,指著他的手指有點發抖:“你有毛??!我用你的干什么!” “你少用了?”唐光稷緩過來一點,終于直起身來:“卸磨殺驢是吧?” 周茉沒想到這人一張白凈臉,說的話可是嚇人,跳上去捂他嘴,把他那句“你說這是你用過最好用的”捂回去。 這會兒有點冷,梁暮怕張晨星感冒,扯著她手回去,讓她遠離這場“用不用”的鬧劇。鎖門的時候看她一眼:“跟你說了不用管,你倒是動作快?!?/br> “你這身手很可以,我算不用擔心我出差的時候有人能欺負你了?!?/br> “你要出差?”張晨星問他。 “嗯。我要回一趟北京,然后去一下上海。剛剛蕭子鵬緊急跟我確定的行程?!?/br> “哦?!?/br> “我明天一早就走?!?/br> “哦?!?/br> “你別哦了?!绷耗豪埑啃?,額頭與她的相抵:“我不喜歡楚源,他看你的眼神好像你們有過什么?!?/br> “什么都沒有?!?/br> “你喜歡過他嗎?”梁暮問張晨星。 周茉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張晨星去開門,周茉帶著一身寒氣走進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對張晨星說:“我歇會兒就走,外面太冷了?!?/br> 梁暮切了聲,回到臥室,把書店留給她們。 “你跟梁暮說楚源的事了?”周茉問張晨星。 “什么事?” “你們倆,差點結婚的事?!?/br> “是楚源單方面要結?!?/br> “但你沒拒絕?!?/br> “那時我需要有一根救命稻草?!?/br> 那時她二十一歲,生活一直對她痛下殺手,她多希望有個人能陪著她。楚源辜負了她的信任。說起來好像很復雜,張晨星也不想再提。但她是那時看清楚源的,他不是壞人,也絕對稱不上好人。 “那你準備告訴梁暮嗎?” “如果他想知道的話?!?/br> “你總是這么直接?!敝苘韵肓讼耄骸暗医o你個建議啊,你得想好怎么表達,別造成不必要的誤會?!?/br> 張晨星不太明白周茉的意思,她不知道坦然一段幾乎可以說是不算過去的過去,為什么會造成誤會。送走周茉回到房間,梁暮已經在收拾行李。剛剛的對話都沒再提起,而張晨星看著梁暮裝衣服,不知怎么,有點不安。 兩個人結婚后還沒分開過,這突如其來的出差讓他們都有那么一點不太適應。躺回床上的時候梁暮開始叮囑張晨星: “要么你別做飯了,去面館吃面,我怕你忘記關火?!?/br> “我這里還有一千現金,放在抽屜里;銀行卡在你的那本書里夾著,密碼是結婚日期?!?/br> “泡腳的藥包放在衣柜最下面的抽屜里,每天要堅持泡腳?!?/br> “記得涂護手霜、記得好好睡覺、記得…” 張晨星吻住梁暮。 那時楚源看起來癡心一片,對她說要娶她,要愛她一輩子,她從沒一刻是真正相信的。楚源說很多漂亮話,但他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不停逼迫她,讓她跟他一起離開清衣巷。 而梁暮,他明明會說很多漂亮話,可在她面前卻是樸實的。樸實地說話、真切地做事,從不說一句大話,而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實現。 “梁暮,你早點回來?!睆埑啃潜Ьo他:“太冷了?!?/br> 這么冷的冬天,兩個人一起熬著。夜晚的梁暮像一個火爐,炙烤著張晨星身體,讓她由內而外生出暖意。如果他白天不出門,也會在沒人的時候抱著她,為她搓手。 他最心疼她的手,甚至希望她能在冬天放棄工作??蓮埑啃钦f:“書籍是人類的一片凈土?!?/br> 第二天一早梁暮出門,張晨星跟在他身后,堅持要送他到巷口。天還沒亮,人一出門就被濕冷的空氣慢慢蝕透。梁暮向回推張晨星幾次她都拒絕,最后找的借口是:“我去買塊豆腐?!?/br> 蕭子鵬看到薄霧晨曦里小兩口一前一后出來,搭眼一看不是很熟的樣子,仔細端詳,又能察覺到兩個人之間絲絲縷縷牽著,竟也有那么一點癡纏。 梁暮從后視鏡里看到張晨星的身影越來越小,又回個大頭去看。蕭子鵬嘲笑他:“出息呢?” “沒了?!?/br> “如果不是你使勁捂著,你的愛要溢出來了?!笔捵御i說。梁暮愛得克制,但你看他,人都消失了,還要回頭看。 “祝我們出差順利?!?/br> 這一趟差是因為《清衣巷志》,他們在視頻平臺上放了一個簡單的先導片,精美的畫面和深厚的文化底蘊吸引到一個大臺的注意,主動約他們談一談。 談一談就談一談,梁暮和蕭子鵬都沒報什么希望,畢竟他們沒有跟大臺談的籌碼,又不想賣掉它,就真的只能當作“談一談”。 “所以梁暮出差了?”周茉幫張晨星打包二手書籍,順道問她。 “嗯?!?/br> “想他嗎?” “剛走不到五個小時?!?/br> 周茉笑了,把剛剛寫好的小黑板放出去。今天沒有特別書目推薦,今天的黑板上寫著全場不打折。 “不打折你還要昭告天下,笑死我了?!敝苘杂X得張晨星太過憨直,她討厭別人一直問她能不能打折,因為那需要她不?;卮?。二手書本來利潤空間就小,還要給人解釋為什么不打折。 干脆寫到黑板上,提前回答問題。 清衣巷的冬天有點破敗,周茉放好黑板回頭看到一群西裝革履的人從巷口進來,打頭的人正在認真比劃介紹,不是楚源是誰? “楚源來了?!敝苘赃M去對張晨星說:“沒想到動作這么???快?!?/br> “不快不是他了?!?/br> 張晨星繼續低頭干她的活,不準備參與進去。但那群人走到書店門口竟然停了下來。張晨星聽到楚源說:“這家書店也算百年老店,到現在算是第四代?!?/br> “期間經歷過幾次關店,但都重開了?!?/br> “書店的幾代傳人都會修書,是修書匠人。他們也曾義務修復了一些館藏書籍?!?/br> 周茉對張晨星撇撇嘴,對楚源這套話術不認同不反對。但后面人說的話挺討厭:“可以當作酒店的一部分,當作酒店的賣點,也算有人文情懷?!?/br> “張晨星你聞到外面什么味了嗎?”周茉大聲問,不等張晨星回答自己先說:“銅臭味!” 楚源聽到了走進來,問張晨星:“方便帶人參觀一下嗎?” “不方便?!?/br> “但你今天沒關門,我今天帶著一些做文化研究的人,不排除會買你的書?!背捶路鹜浟俗蛱斓牟迩?,表現出云淡風輕的模樣。 “一個旅行團最低消費兩千?!敝苘陨斐鰞筛种咐账鞒矗骸俺锤?,別為難我們?!?/br> “沒問題?!背磳χ苘孕π?,轉身招呼身后的人:“請進吧?!?/br> 張晨星坐在那里沒動,依舊認真做她的事情。她老僧入定,周茉耳朵卻立著。聽到兩個文化模樣的人說:“書店會迎來更強烈的倒閉潮,這樣的老書店因為缺乏實用價值,除了販賣情懷再沒有別的用處?!?/br> “這話我不認同?!敝苘宰叩剿麄兠媲?,拿起一本書:“有人喜歡電子書,也會有人永遠喜歡紙質書;有人喜歡發短信,有人喜歡寫明信片。不是新的就一定是好的,不是老的就一定要被淘汰?!卑褟埑啃窃浾f的話復述給他們:“如果設備沒電了,你沒法看電子書。但只要有光,你就能拿起它讀?!?/br> “沒光跟沒電一個道理,沒光你也不能讀書?!蹦强粗駥W者的人故意逗周茉。 “但太陽總會升起?!?/br> 張晨星放下手里的書,抬頭看著他們。她沐浴在光里,像游離在塵世以外的人。紅腫的手背尤為惹眼,她卻并未因此羞愧。 走到楚源面前對他說:“沒有兩千塊錢最低消費,這家書店永遠歡迎愛書的人,也接受任何批判。但它永遠不會成為酒店的展覽,去為別人“表演文化”。你說書店傳到現在第四代,也屢次關店,但最后它還在這里。你看起來了解這里,那你知道為什么它還在這里嗎?” “你這種人永遠不會懂,書之于我們的意義?!?/br> “不送?!?/br> 張晨星走到門口,看著滿屋子西裝革履的人,感到一陣說不出的悲哀。多年前她隨合唱團去到不同的地方表演,那時每一個地方都不一樣,慢慢的,那些城市都變得一樣。只有一兩條所謂的“文化街”告訴你它曾經可能的樣子。 她為自己感到悲哀。 她覺得她要被這個飛速發展的世界拋棄了。 此刻的她站在書店門口,真的變成一個跟世界沒有關系的人了。 那些人走向巷子后面,準備去看那座好看的橋。楚源跟別人說了幾句話又折返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