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嬌美人[年代] 第206節
陳雪華一方面愛錢,一方面又沒那么愛,若是真是個守財奴倒好了,這些年錢卻都給陳萬斌騙了去。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我把你養這么大,你竟然不給我養老?” “我怎么不給你養老了,等你老了我再給你錢,可我現在不是還沒掙到了么,土地的征收款我要拿去還嫂子,我還要還債呢?!?/br> “你這個死丫頭?!标愌┤A想扭韓學美脖子,被她輕巧避開。 韓大金拍拍凳子:“安靜安靜,有多少錢呢就開始吵吵了,我說話還管不管用了,有多少錢呢就開始吵吵,你看看你,以前手腳漏風一樣的往外面灑,也沒見你心疼,征收款能有幾個錢,這點錢你也要阿美的?” 現在被剝奪了財政大權,陳雪華手頭緊著呢。 村里誰家不是女人管錢,就他們家特殊,從陳雪華給陳萬斌錢被捅破以后,陳雪華手里的錢基本不超過一塊以上,就這還是有由頭韓大金才給,這幾年年紀越大,對金錢的渴望越劇烈,陳雪華越來越懷念以后手里握著財政大權時候的生活了。 全家人齊齊看向韓大金,這個時候才覺得父親靠譜,他說上一句話,陳雪華就不敢廢話講太多。 誰還敢磨磨唧唧。 陳雪華立馬閉嘴,在農村大家長就是大家長,只要韓大金發威,陳雪華還是怕他的。 韓大金:“誰家的錢歸誰,反正以后沒土地種了,也未必要靠土地生活,這屋子上下兩層收租一個月還有幾十,另外等我好些了,也可以出去找點活兒干,你mama不想出去也行,家里的菜園子你要種起來吧,別以后吃個菜還要找人買,丟人不丟人的你?!?/br> 陳雪華嘀嘀咕咕:“娶了兒媳婦兒,還要老婆婆干活,世上沒這樣的道理?!?/br> 韓大金道:“誰說別人家沒干活了,三喜家的,比你年紀還大一截,人家帶了四個孫子孫女了,家里種菜養雞都沒落下,咱們多大的年紀,人家多大的年紀,我不指望自己給子孫后代留多少家產,但也不至于五十幾歲就開始躺著養老等人家給錢,那跟死的有什么區別!” 陳雪華被這話說得直接噎住,她沒帶過孫子跟孫女一天,就連兒媳婦的月子也沒伺候過。 都以為農民全部都是樸實無華的,但其實陳雪華這種偷jian?;?,在生產隊干活的時候就不好好干的人也大把,當初要不是閨女懶的要命,娘家村里她的名聲都傳遍了,也不會遠遠的嫁到新圍村這種地方,陳雪華娘家的村子位置比新圍村可好多了。 可幾個子女卻看韓大金的眼神都充滿了敬佩。 這話說得可真是硬氣。 農村人結婚早,長子結婚的時候,韓大金也才剛剛五十,陳雪華當時才四十幾,放在城里連工人退休時間都沒到呢,放她身上就要兒媳婦伺候著才能吃飯,韓大金才不慣她這脾性。 “征收款一個人才幾百塊錢,阿美又是要用錢的時候,這事兒就這樣說定了,學文你拿了錢也存起來,別整些有的沒的,要是讓我看見你又去打牌,這錢我就不給你了?!惫べY拿到手馬上就打牌花掉了:“我們也不是沒有收入,以后我去找個看大門的活,一個月也有幾十塊,養活我跟你mama沒什么太大問題,我們在農村花銷也小,不費什么錢?!?/br> 陳雪華驚聲尖叫:“那怎么行?” 韓學禮都忍不住翻白眼了:“那就說說養老的事情吧?!?/br> 爸爸今年都五十六了,按照城里人的說法,也到了退休的年紀,陳雪華也不年輕,今年五十一。 按照城里工人的成分來算,女人是五十歲退休,男人五十五,干部身份再加五年,這樣算下來,韓大金跟陳雪華這年紀,在農村也不算年輕。 于小麗點頭表決,表示同意:“爸爸這樣講也沒錯,你們到了年紀,我們也該拿點錢出來?!?/br> 可韓學文rou疼,他工資才幾個錢,養老肯定兩個兒子均攤,要他跟老大均攤,怎么算都不劃算,老大家三口人呢,他才一個人,再說以后說對象不要錢了,生孩子養家不要錢了,他就那幾個死工資,樓上兩層房租老爹都不肯給他,說是給他娶媳婦存著的,韓學文就沒想過要自己存錢娶媳婦。 韓學文還沒開口,陳雪華已經說話了。 “家里頭也就你一個人娶了老婆,以后你一個月交五十給我,再交五十給你爸爸,我們沒收入以后都靠你了,再者學文還要在家照顧我們呢,你在外頭顧不上的時候,我們都得靠著學文了,就這樣說定了?!?/br> 兩個五十,一個月就是一百塊了,能趕上城里正經退休工人。 于小麗好險沒翻出來白眼給她看,這就是妥妥的偏心。 韓學美不給錢她沒意見,畢竟她現在還在讀書,又沒有成家,可韓學文憑什么不給,他還是個沒成家的大小伙子嗎,敢情他要是不結婚,以后一輩子就可以啃老,還能一鼓作氣的不養老? 還沒等他開口,韓學禮罕見的說起話來:“我不同意!” 又憋出來了一句:“要給按照咱們農村的生活水平給,我跟老二均攤,老二也是成家立業過的人了,又不是未成年子女,不能一點擔當都沒有?!?/br> 氣氛一副緊張起來,就連韓學美都知道,親媽不光疼外甥,也疼這個小兒子。 以前是疼他甚至都疼到陳曉柔身上了,可陳曉柔離婚了以后,陳雪華還是疼自己家小兒子的,就拿家里的活來講,二哥永遠撿最輕省的活兒干,二哥碗里的東西永遠最多,比爸爸的都多,現在養老也沒有二哥的事兒了,這會兒都說養兒防老,在母親心里恨不得把二哥養到八十歲。 一個月要這么多錢,還不是要貼補二哥的。 她媽這人一輩子糊涂,還不是看二哥在身邊,想討好二哥,但韓學文從不吃親娘的討好,反而跟人欠了他錢一樣,只會索取,這種人你對他再好也沒有用,他只會覺得你欠他的,永遠覺得你付出的不夠。 韓學美看多了,心里比什么都清楚,她這輩子父母緣可能不好,討不了母親歡心,父親也是個拿不住她親娘的,她能有什么辦法,只能靠她自己了,子女長大了遲早要跟父母分開的,等她工作了,只出自己該出的那一份錢。 陳雪華當然也有自己的算盤,跟娘家現在是一拍兩散,老大也飛出去了,她以后只能靠小兒子了。 正待陳雪華發火,韓學禮從懷里掏出來個小本本。 “媽,你非要說沒結婚不能給家里錢,這些錢我給你算個賬?!蹦鞘莻€橘紅色封皮的本子,封皮上是一只仙鶴,這個本子是剛進糖廠的第一年,拿的優秀員工的獎勵,韓學禮很珍惜,以前一直都帶在身上從不離身。 他一打開,就是蒼勁有力的字體。 于小麗湊過去,韓學禮的字一直都是很好看。 打開一看,記錄的東西讓于小麗驚掉了下巴,這不是一本普通的筆記本,從第一頁就記錄了這些年給家里買了多少東西,給了多少錢,從韓學禮工作的第一年開始,幾乎所有的工資都交給了家里。 這個本子一被打開,陳雪華就意識到了什么。 她趕緊起身,撲向那個本子。 韓學禮把本子收回來,陳雪華沒收住力,繼續往前撲去,那道力沒收住幾乎是要鋪在地上了。 還好韓學禮又抓了她一把,好歹收住了力。 是什么東西讓陳雪華這么激動,韓大金也好奇看了一眼,很快他就明白是為什么了。 這些年,家里沒有余錢,除開糧食能剩一些,以前韓學禮在家種的多,全家老小又是勒著褲腰帶過日子,一年賣糧食能賣千把塊錢,撇開種子的花銷,肥料的錢,余錢只剩下一半,一年也就是四五百,全家很少花錢,糖廠當時福利很好,很多東西都是單位發下來的。 所以韓學禮的工資,包括家里賣糧食的錢,最后一分不剩到底干了什么了? 陳雪華不敢讓韓大金看這個賬本。 概因韓大金這個鄉下漢子,從來都想不到自己妻子捅了多大的事情,給了娘家多大的好處,不光韓大金沒這個數,全家也只是模糊有個概念,鄉下人嘛誰家里又有余錢了,可是陳雪華不曾知道的是這筆賬目,韓學禮竟然有...... 第175章 沒曾想過韓學禮還存著這東西。 陳雪華看到第一眼就明白了,長子這是在防著她,一手給了錢,一手又記了賬。 她憤怒,養個兒子有什么意思,自己養大了他,他就是這樣防著自己的。陳雪華停留在小本本上面,目光死死的盯著長子記錄下來的這一筆筆賬,這都是韓大金那個莽漢從不知道的。 她從長子這里拿了多少錢,這些錢最后又去了哪里。 韓大金以前也知道她貼補娘家,但大致的金額心里連個大致都沒有。 陳雪華瞪著長子,一張臉從黃變白再變青,那張臉難看的跟死人似的:“韓學禮,你就是這樣對待你親娘!” “我怎么對待你了?”韓學禮很少發火,對母親的容忍也終于在此刻爆發:“我去讀書前給家里掙了多少錢,我一走你就這樣對小麗,當初她被人攛掇著去港城,是你找劉梅艷做的吧,你早就知道了她是蛇頭的姘頭了對不對?!?/br> “我沒做過!”這種事情找不到人對峙的,陳雪華自然不會認。 “我不需要你承認,我只知道你在我走了以后,對小麗和萌萌很不好,這就是我給這個家里辛辛苦苦掙這么多錢的回報,還有你韓學文,我把你帶出來,給你找關系進糖廠,你就是這樣對我的,我剛去讀書就鬧著要分家,這種話你怎么不敢當著我跟我說,非要等我走了才逼她?!?/br> 韓學禮的眼睛,逐漸變紅,幾乎要染上一層血色。 韓學文不敢說話了,這些事全村都知道,他無從狡辯。 其實從最早的時候開始,兄弟兩個就有了隔閡,當時韓學禮結婚,因為之前的收入都給了父母,找父母拿錢的時候陳雪華一分錢不想給,韓學禮為了給新房子裝修,拿了一筆獎金就扣下來了。這筆錢除了給于小麗買了兩身衣服,花費最大的地方就是裝修了房子,也打了家具,把原本一個老房子裝的漂漂亮亮的,本來韓學禮想給于小麗做做面子,家里置辦的新家具就當做她的陪嫁,這樣她也有面子一些,以后在陳雪華面前也腰桿子硬一些。 結果這事兒讓韓學文知道以后,陰陽怪氣的告知了陳雪華。陳雪華自然是怒不可遏,早知道兒子要娶城里老婆,還以為真的陪嫁了一屋子,誰知道只是個空心老倌,錢都是自己兒子出的。 這事兒鬧起來的時候離結婚還沒幾天,她非鬧到婚禮沒辦法辦,婚宴也給退了,最后兩人是在m主席的照片前宣誓結婚的,婚宴也是韓學禮自己親手下廚做的,本來要請的賓客們也沒有來,只有當初一起下鄉的知青們參加了這次婚禮。 事后于小麗想起來,都是她心里的一塊疤,怎么都抹不掉。 后來韓學禮才知道,這件事情源于韓學文去告狀,本來和和美美的一件事,又能給媳婦做面子,又能把老娘哄的開開心心的,讓韓學文一攪和,只差沒搞成世界大戰。 從那次以后,韓學禮對弟弟談不上有什么感情,甚至漸漸生出來厭惡。 可后來韓學文結婚,各種理由找家里拿錢,倒是拿的心安理得的。 韓學禮難道真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韓學文結結巴巴道:“誰家里不是這樣,家里兒子都結婚了,就要分家了,老大你連這個都要記恨我啊?!?/br> 這意思是說韓學禮小氣,是他計較。 “你說的可真輕巧,是不是都想好了,我現在讀書要花錢,所以我從給家里掙錢的那個人,成為了家里的拖累,韓學文你就不想管我了?!表n學禮盯著弟弟,一字一句的說:“可你也不想沒有我這個大哥,畢竟我還是個大學生,等我畢業了,多少會拉扯拉扯你這個弟弟的,家里有什么便宜是你占不到的呢?!?/br> “韓學文,做人不能這樣,不能只想著占便宜不吃虧,這不是做人的道理,我記得小時候你就想著自己又要吃硬飯,又要別人不知道,你怎么能這么自私呢?!?/br> 被哥哥點破,韓學文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氣急敗壞道:“你就是個標榜自己的偽君子,韓學禮你以為你自己是個什么東西,憑什么什么東西都是你的?!?/br> “學文,我所有的東西,難道不是我自己爭取來的嗎,開車是我找師傅學會的,修車是我自己去學的,大學也是我自己考的,這個屋子里頭所有的東西,都是我一件件打出來的,在你掏鳥蛋,跟人下海游泳玩水,在你出去跟人打牌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嗎,你只看到我今天得到的這一切,看不到我在背后付出了多少辛苦跟努力嗎?” 韓學文惱羞成怒,怒極反笑。 韓學禮打開本子,從最開始開始講,從這個小本本上可以看得出,家里的現金他貢獻的最多,從生產隊時期算起,那個時候韓學禮就已經在糖廠拿工資了,從最低一級慢慢往上升,每一年都有漲工資,從最開始的28,到最后離職的時候已經有八十幾塊錢,六年一共拿了五千五百八十二塊錢,這些錢一分不少的全交給了家里。 記賬本上偶爾也會出現些別的東西,在第一天碰見于小麗的時候,他的字跡很飄,明顯看得出來格外高興。 后來他們結婚了,生了孩子了,再后來韓學禮考上了大學,去羊城念書,韓學禮合上本子。 “一共五千多塊錢,按當時的物價,這筆錢蓋個四層樓房都夠了,我不知道mama怎么管的賬,家里最后一分錢都沒有?!?/br>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投向陳雪華。 不光韓學禮這里有錢,聯產承包種雜交水稻以后,家里也開始有現金收入了,這些錢小部分給韓學文花了,大部分都是給陳萬斌拿去瀟灑掉,當時陳萬斌號稱要結交同學,一筆筆的拿錢,比上班的人拿的都勤,當然他是在學校當上了闊少爺,苦了全家人吃糠咽菜,到韓大金管家的時候,家里的米缸竟然都是空的,把韓大金驚的不知道用什么表情說話了。 這筆賬之前沒有概念,現在有了模糊的概念以后,全家人的目光齊齊聚向陳雪華。 韓學禮道:“我去學校念書前,當時想找mama拿點生活費,但mama說你沒錢,只給了我一百斤米,幸好學校有發生活費,第一年我又給人補課做點勤工儉學,好歹熬過去了,竟然還有結余?!?/br> 他很平靜的說起來這些,未必當初沒有怨懟。 本來想著過去了的事情,就過去了,甚至在妻子面前都沒有提及,可如今母親提起來養老,竟然這樣心安理得,也不知道當初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韓大金咬牙切齒道:“學禮也是你親生的,你怎么能夠這樣對他?!?/br> 陳雪華冷笑:“你也知道是我親生的,他這樣逼我,連給我的錢都要記在賬本上,他有當過我是他老娘嗎!” 韓大金:“你就不算不心疼兒媳婦不心疼萌萌,自己親生的孩子你也要這樣對他,你還是不是人啊,老大給你的五千多塊錢,他結婚你也不拿出來,他讀書你也不拿出來,你是不是都給陳萬斌了,老子要殺了這臭小子?!?/br> 說罷,真的要沖出去殺人的架勢。 韓學禮忙攔住了父親。 韓大金捶胸頓足,不像是做戲,這么多年的委屈跟辛苦他從不跟兒女多說一句,可如今讓他知道一輩子的辛苦竟然讓老妻喂了狗,放誰身上誰不崩潰。 最崩潰的還是韓學文,他一直以為老娘對他是最好的,沒想到這么多年陳萬斌一趟趟的往這里跑,拎過來的是罐頭麥乳精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而拿走的卻是一疊疊的錢,他去找他老娘要個三百塊買電視機,陳雪華都推三阻四的呢。 “家里還有賣糧食的錢,你你你你都給他了?!表n學文舌頭都擼不直了,老大的五千多,家里賣糧食還有好幾千,當初他結婚家里也就拿了攏共三百塊,這錢哪怕是在牌桌上虧了,他也不至于這么震驚,結果讓陳雪華給了外甥,這讓他心里上的失落感跟不平感齊齊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