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滿嘴謊言的賢者
范珩這一昏迷足足躺了二日才清醒,只是他一清醒卻像是發瘋似的鬧出不小的動靜,許褚自然是清楚范珩為何會如此,于是他第一時間便給言曄發了傳音蟲,要他立刻放下手邊的治療工作馬上趕來探望范珩。 「我的頭好痛......言曄!許褚!給我出來,我要殺了你們!」 「你們竟敢......這么對待我......痛......好痛......」 雙眼失明的范珩,失控般在屋里橫衝直撞,他時而雙手抱頭蜷縮在地,時而放聲嘶吼在屋內亂竄,服侍范珩的追隨者,都被他這一連串的詭異的行徑給嚇得不清,雖不明白為何范珩會一夕之間變成這樣,但他們也隱約知道這不是他們該去細究的事情。 碰!一聲沉悶聲響從寢間傳了出來,范珩因見不著而猛力撞上自己寢間內的石柜,他一個重心不穩踉蹌跌落在地,女追隨者一看連忙上前攙扶:「賢者您還好嗎......祭司和王上很快就過來了......我先扶您回去床上休息......」 范珩聽聞追隨者提起許褚和言曄,他的情緒又更加激動了,也不知道范珩哪來的力氣,他猛力扯著女追隨者的頭發,大聲嘶吼:「言曄、許褚!你們在哪里???我一定要把你們都給殺了!」 「痛......賢者......求您放手......別扯......好痛......」 驀地,正廳傳來一陣sao動,范珩聽見有個男人正在使喚他屋里的追隨者,如今有權能直接進到范珩居所又有權吩咐追隨者的人,當然也只有言曄、許褚二人,范珩沒有多想,他將頻頻求饒的追隨者給用力推開,大步往聲音的方向跑了過去。 「這段時間,若是賢者有什么狀況,立即通知......」 「言曄!許褚!我絕對饒不了你們!」 言曄還在吩咐追隨者,沒多久就見到范珩搖搖晃晃從寢間跑了出來,眼看他正要往自己身上撲了過來,言曄眉頭一皺微微側了個身,雙目失明的范珩便因撲空而摔倒在地。 「痛......好痛......許褚你快替我解蠱......我的頭......」 范珩前一會兒還在奮力嘶吼,現在卻又抱頭蜷縮不斷哀嚎,言曄瞥了眼站在他身旁的許褚,問道:「蠱毒這么快就發作了?」 「恩,這蠱雖然殺不死人卻是頻繁發作,每回發作都會頭痛欲裂,很多中蠱者忍受不了這樣的折磨,到最后都會選擇自盡?!?/br> 精神恍惚的范珩跪在地上不停用頭撞擊地面,試圖想將痛到快要炸裂的頭痛給緩解下來,只是他撞到頭破血流,疼痛仍然沒有絲毫消減,只是范珩現在這個姿勢,看上去就像是在對言曄跪地磕頭,范珩嘴里反覆唸著:「快給我血......快......求你......太痛了......」 「要先給血嗎?我怕他撐不到祭典當天就先自盡?!?/br> 「給?!?/br> 許褚滴了一碗血,言曄將血接過手卻要許褚先去忙自己的事,許褚也不是個沒有眼力的人,離去前他還順道支走屋內所有的追隨者,屋里頓時就只剩下言曄和范珩二人,言曄拿著這碗血蹲到范珩眼前,他冷眼看著不斷磕頭的范珩,緩緩問道:「范珩,跪著求人的滋味還好受嗎?」 頭痛欲裂的折磨,早就讓范珩變得神智不清,范珩壓根就不知道言曄在說些什么,他伸出打顫的雙手在言曄面前胡亂揮舞:「血......快給我血......」 「怎么換你求人就不懂禮貌了?」 「快點......血......給我......」 「給我跪好,雙手捧高?!?/br> 為了拿到血,范珩再也顧不上什么尊嚴,他畢恭畢敬地雙腳跪地、雙手捧高,他用著混濁失焦的雙眼,反覆呢喃喊著他要喝血,言曄也不將手中的土缽放到范珩手里,而是將鮮血淋到他的掌心上,溫熱的鮮血從指縫中流瀉而出,只馀下少部分的鮮血在掌心內,言曄就這么看著范珩舔完手上的鮮血,又扶低身段伸舌舔去地面的血漬。 一個高高在上的賢者,如今落得這副模樣,眼前的范珩既可悲又可憐,但言曄對他卻毫無憐憫之心,許褚的鮮血安定了范珩體內的金蠶蠱,范珩也得以重拾理智,他用著滿是鮮血的雙手用力攢住言曄的衣角,憤恨喊道:「言曄......你這個垃圾......」 「我是阿卡德的賢者......你怎么能這么對我......」 「賢者?一個滿嘴謊言的賢者,居然還敢厚顏無恥地要求我給你尊重?」 「......什、什么???」 「你自己做了什么還要我一項一項說給你聽?」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言曄不屑地嗤笑一聲,又道:「聽不懂?」 言曄這聲反問嚇得范珩臉色一白,言曄說,先祖已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告訴了許褚,程堯自盡、飢荒、黑斑癥全是程堯的血誓一手造成,而身為治癒之血的陸地人,正是范珩當年沒有找著的盲孩。 「如果我沒有比你早一步先出手,你是不是又想將神意扭曲成其他意思,然后再繼續對阿卡德撒謊?這些年你說了這么多謊害死這么多人,你到底是哪來的臉面,還敢自稱阿卡德的賢者?」 「你......全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包括你欺騙我成為王上的事情也都知道了?!?/br> 「......」 言曄開始當著范珩的面,細數范珩說過的謊言,范珩越聽臉色就越是難看,倘若這些事都已公諸于眾,那么最后等著他的就只有...... 「所以你現在到底想做什么......是想殺了我洩恨嗎......」 「你先別著急,殺你的時間還沒到,你就暫時先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好好活著吧?!?/br> 「言曄你、你不能這么對我......你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我一手拉拔你坐上這個位置......」 范珩這番話,可把言曄給逗笑了,他只覺得范珩怎么能如此恬不知恥地說出這樣的開脫之詞?言曄輕蔑地拍了拍范珩的臉頰,譏諷道:「范珩你真把我當成傻子了是嗎?你不就是知道,我一點都不稀罕這個位置,所以才會對我母親下蠱強迫我穿上這身王袍?」 范珩被言曄這么反唇相譏,他竟一個惱羞成怒,猝然往言曄撲了上去,不過言曄卻先眼明手快地將他給一把推開,范珩頓時失了重心一屁股跌坐在地,氣得他對著言曄破口大罵:「言曄、許褚你們這兩個該死的垃圾!我把你們拉拔長大,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我的???」 對于范珩的謾罵,言曄也不想再多加理會,他站起身瞅了眼狼狽的范珩,冷然道:「你就繼續喊吧,喊再多也沒有人會替你說上半句話的?!?/br> 「言曄你......!」 范珩聽著言曄離去的腳步聲,他憤憤不平的怒火怎樣就是壓制不下來,范珩開始唸起阿卡德背紋,想讓阿卡德背紋破壞言曄的身體,言曄才剛走沒幾步,便聽見后方傳來范珩唸誦阿卡德背紋的聲音,他停下腳步,回頭一望:「省點力氣吧,我早就拿掉你的背紋了,現在你除了等死,什么都做不了?!?/br> 身后的唸咒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失控謾罵,這次言曄也不再留步,他丟下情緒崩潰、瘋狂叫囂的范珩,頭也不回地踏出大門。 「言曄!我為阿卡德付出這么多,你們就是這樣對我的???」 「站??!我讓你站??!快點把我的蠱給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