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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殿外的沐冥泉水淙淙亂響,一道道水柱直沖上天,然后嘩啦落下,岸邊霧都樹的葉子吹打了一地,鋪滿了銀白一片。 一頭白虎可憐巴巴地站在泉水中央的云母石上,渾身濕漉漉的,白色毛發一縷一縷地粘在身上。 溫介清坐在泉邊的亭子里悠閑喝酒,不時揮動著玉骨扇,席卷出水柱沖打著泉水中央的白虎。 踩著霧都樹的葉子,蕭郁淵周身煞氣繚繞,他一步一步走向亭子。 此時水柱擊打出一片水花沖著蕭郁淵散落而來,他隨意甩了甩衣袖,將水花匯成一團沖著溫介清揮斥去。 荊昊,你又來打攪我!溫介清看都沒看,扔出水光盾攔住水花。 見來人并未說話,溫介清才扭頭看向身后。 尊上?他驚訝道,你不是在陪那小劍修玩扮家家的游戲嗎? 話剛說到一半,溫介清立馬閉上嘴,訕訕笑了笑。 扮、家、家? 蕭郁淵緊緊盯著溫介清,一字一句頓道。 沒、沒什么。溫介清背后打出冷汗。 糟糕,一不小心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懶得追究,蕭郁淵望向泉水中央的白虎,抬了抬下頜開口,這是? 溫介清展開玉骨扇,笑著說:這不是尊上之前說要留下的白虎,我看他根骨不錯,便借沐冥泉水為它洗髓伐骨。 好像在印證溫介清的話,仔細看去,白虎渾身流動著靈動的流光,雖然表面上白虎癱軟狼狽,但實則氣息越發渾厚。 蕭郁淵眉梢微挑。 他倒是忘了這沐冥泉水了,或許可以給晏宥用這泉水。 想到這,蕭郁淵的心情似是都好了些,仿佛冰山的頂峰一角悄然融化。 溫介清眨眨眼,見蕭郁淵心情轉好,有些困惑。 總感覺尊上最近哪里怪怪的 他扇了兩下玉骨扇,搖搖頭。 比起這個,倒是有正經事要告知尊上。 溫介清虛咳一聲,尊上,還記得黃家村落的那條千年鳙蟒嗎? 蕭郁淵凝神,微微頷首。 溫介清:那條鳙蟒和殺血盟有關。當初我就有所察覺,但不能確定,直到前兩日,凈悟佛子告知與我,這才定下來。 殺血盟?蕭郁淵抿唇。 對,這個殺血盟有些來路不正,之前只是找仙界的麻煩,近些時候卻是也在魔界蹦跶了。 溫介清瞇著眼睛講道,昨日荊昊還和我提及,說最近九幽結界有魔物作亂,多少都帶著殺血盟的印記。 聞言,蕭郁淵半闔眼皮,勾手叫來暗衛,淡淡吩咐,通知玄魔使大殿議事。 不多時,大殿上,玄魔使荊昊便前來回話,他身后還跟著赤魔使焱煬。 荊昊仔細地將近日作亂的魔物一一講述,其中提到了這些魔物身上都被種下了殺血盟的血咒。 蕭郁淵支著頭,斜斜靠在椅背上,烏發垂過額頭,透出一雙冷酷煞氣的眼眸。 以后魔界凡是尋到殺血盟者,殺之。他淡漠地命令道。 數萬年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殺血盟來者不善。 聽到尊上如此果決,眾人皆是一怔。 赤魔使焱煬咬咬牙,跪上前,如今未能查到殺血盟的真實意圖,趕盡殺絕未免會引起五洲六界的非議,尊上或是再思慮而許? 蕭郁淵輕嗤,我魔界何時需要在乎他人的看法? 冷笑聲裹著巨大的壓迫壓向整個大殿,一時間滯默無聲。 焱煬額頭布滿冷汗,不敢再開口。 荊昊給焱煬使了使眼色,趕忙上前拉著后者一齊領命。 隨后,蕭郁淵又對魔界一眾事宜進行了安排。 待到處理完大小事物,已是深夜。 蕭郁淵躺寬軟的床榻上,他扭扭脖子,覺得怎么躺著都不舒服,身邊總空落落的。 煩躁地坐起身,他神識海里突然回想起,晏宥身上清涼舒服的觸感。小劍修的身上還總帶著一絲草藥香,很是沁人心脾。 想著想著,他胸口微微發熱,一顆心也略快地跳動著,這都是以往不曾有的。 蕭郁淵伸出手掌放在心口上,修長的指尖卻觸碰到一處堅硬物件。 愣怔了一下,原來是之前貓貓脖子上戴著的傳音鈴并未摘掉。從衣衫里抽出鈴鐺,他瞥了一眼,嫌棄地縮了縮瞳孔。 就在他不耐煩地想摘下傳音鈴時,突然晏宥干凈如泉水的聲音傳了出來。 喵喵? 魔界和凡間的時辰并不同步,直到這時晏宥才看到貓貓留下的字跡外出閉關,勿憂。 并且看到了貓爬架上的傳音鈴,晏宥第一時間便用傳音鈴聯系喵喵。 見沒有回應,晏宥又喊了幾聲,聲音逐漸染上了絲慌亂。 蕭郁淵喉嚨滾了滾,手指緊縮地捏著小小一只鈴鐺。他聽出了晏宥的焦急,可又不知道該怎么好才辦。 喵喵,如果聽到了可以回答我一下嗎?晏宥再次試圖聯系小黑貓。 蕭郁淵仿佛腦海里浮現出了,此時晏宥皺著一張臉,咬著嘴唇滿目慌張的樣子。 向來做事利落的魔尊如今一時間竟有些無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