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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有了更好的法子。 溫逾白低眼,摸了摸她的頭發,突然溫聲開口,語氣平淡一如尋常:阿霜。 嗯? 要不要做師尊的道侶? 他問的直白,語氣又淡,仿若在問她要不要一同踏青。 相凝霜頓了頓。 她有些迷茫的抬眼,隨即慢慢點了點頭:好。 魔尊迎后,將于魔域地宮起血陣立契,契成,世世代代,無可背離。 好乖。 * 正道此刻焦頭爛額。 魔族重現于世,來得實在是太過突然又氣勢洶洶,一路打到了赫連雪山之時眾人都沒能緩過勁來,好不容易打起了精神要預備回擊,又發現了更加令人措手不及之處。 魔族布下的暗樁實在是太多了。 方虞閣能被魔族勢如破竹攻下,就是因為閣中有內鬼作祟,里應外合,魔族幾乎是兵不血刃便拿下九峰,慌忙之中方虞閣主開了護山大陣,這才勉強保住主峰不被屠戮。 不過現在看來,這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了。 魔族兵分四路南下東境,警醒些的宗門一面預備對敵的同時,吸取了方虞閣的教訓,已經開始著手清理門戶,一查之下更是不得了,之前每個曾自詡過門內管制森嚴的宗門都或多或少暗藏了魔族的鬼奴,簡直像雨后的螞蟻窩一般,搗毀一窩還有一窩。 眾人幾乎是百思不得其解了,這些釘子到底是何時布下的,難不成魔族早就沖破了封印,只是他們不知道? 這種猜想其實是最合理的,但大部分人不愿意承認因為這等于變相承認他們都是一群睜眼瞎的廢物。 于是修士們都亂成了一鍋粥,更雪上加霜的是,群龍無首。 自銜月樓前碎玲瓏塔之后,佛子便不見蹤影了。 這樣的關頭,形勢危急人心動蕩,洛長鶴行蹤成迷自然也引起了不少閑言碎語,但大多數人也只敢私下里說說,萬萬不敢放到臺面上的,說句難聽的,就算洛長鶴當真有什么二心,萬一被說惱了撕破了臉皮,倒霉的不還是他們。 且能混一日是一日。 于是眾人齊聚銜月樓中此地已成了個臨時的會事廳,各懷了一腔心思,你一言我一語說了半天,最終都沒人愿意松口先派教眾往最前線抗魔。 時局嚴峻,大家都存了私心,萬一不成,總得保留生息,護住自家百年基業。 銜月樓主放下手中茶盞,捏了捏眉心,臉色仍是冷冰冰的,最先做了表率:我門愿出弟子三千,往方虞閣對敵,可有哪門道友愿一同前往? 眾人吱唔,都撿了幾句好聽的搪塞話來說,卻無人說出句準話。 銜月樓主皺眉,強壓了怒意正欲再迂回勸說,殿門忽然緩緩自開 有人走了進來。 雪衣烏發,碧水冷玉,流云一般的衣角落雪般拂過玉磚地面,一步一步帶起逶迤淡紅,仿若深雪下起緋紅流霞,眾人被這樣的美輪美奐的艷色所驚,半晌回過神凝神看去,才發現那是他衣角的血跡。 洛長鶴隨意撿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他并不在意自己坐在下位,也不看殿內眾人或驚或懼的神色,只是略低了眼漫不經心撥弄持珠 ,雪色衣袖下半露清瘦精致的腕骨,疏離、又高遠冷淡。 他撥弄了半柱香的持珠 ,殿內眾人也就這么噤聲,默默等了半柱香。 良久,他終于開口。 方虞閣九峰上魔軍已盡皆退去。他聲音比平常要低啞些,像是倦極的樣子,一路退至赫連雪山之下。 眾人一驚。 攻上方虞的煞部是魔域三十六部中最為兇悍殘惡的部屬,眾人避來避去為的就是不與其正面對上,此刻燃眉之急驟解,個個都喜上眉梢,拱手便要奉承:上座真 洛長鶴抬手,虛虛一點。 眾人張到一半的嘴,便滑稽一般停在原地,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淡淡收回手。 一支玉簡被扔在了正中地上,他似乎連手也懶怠抬了,微微抬了下頜,神情中帶一點很明顯的厭煩,說的話也簡短:玉簡上有各門所埋的魔族暗樁,照著這個,回去殺。 眾人終于后知后覺意識到了這位的不對勁,俱都不敢再言語,只敢諾諾的取了玉簡輪看。 洛長鶴擱下手中持珠,似乎一點也不愿意多耽擱時間,繼續說道:魔族恐會兵分四路圍堵東境,情勢緊迫。 他沉吟片刻:劍宗、銜月、藥王三門繞西境于扶山之東設伏。 方虞、水云、離火、斬日四門,下南域,聯七十二世家守二海。 余下在場七門,北上魔域。 一番安排雷厲風行,眾人聽得一愣,反應過來后頓時便要開口反駁,爭取個好守的位置。 然而話還沒出口,洛長鶴便拔了鉤刀。 孔雀明王右手執天鐵鉤刀,向下伸者,表斬斷一切眾生之煩惱也。 他神色安靜的橫刀于膝,語氣平緩仿若昔年金殿講經:若有何人不愿,只管言說。 誰敢說。 鉤刀僅僅只是出竅,其中的殺意煞氣便如海席卷而來,逼落樓外淡紫桐花,血腥味極厚重,似身處無邊地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