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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有些郁郁的尚書大人心更累了。 平日也沒見大皇子如此執拗啊,怎生今時竟如此反常? 想起之前所發生的一切,招婿未果的姜大人倏地起了個念頭今日大兇。 就在姜淮正考慮要不要如自家夫人那般,尋個佛寺拜上一拜時,觀星監正使于金鑾殿上的那番論斷再次他在腦中炸響。 素來文弱的戶部尚書時常也會生出痛毆同僚的沖動。 可見神佛星象,都不可靠。 他步履虛浮地跨過府門,身上的官服仿佛都暗淡了許多,似可和外頭的微末日色相較一二。 而此時的姜府大門外恰巧又迎來了位新的客人。 陳容左手提著兩簇色澤鮮亮的糖葫蘆,右手抱著一摞子書,自然而然地走到守門的小廝前,將書遞了過去,菓子卻是留著了,面色薄紅:你們姑娘可歇下了?我,我有些話想尋她說。 聞他此言,手臂隱隱作痛的小廝卻是連這點酸勁都顧不上了,而是先瞅了眼不遠處的站著的大皇子,然后才顫巍巍地接過那一摞話本,表情有些莫名的苦澀。 公子...姑娘她還未曾回府。 陳小侯爺并不知他這難言的苦澀從何而來,聽人說小姑娘未歸,他臉上的薄紅褪去了些,但那周身的氣質仍是溫和的。 不妨事,我陳容緊忙擺了擺手,正要繼續說些什么,身旁卻突然多出一道暗影。 歲歲也是你能尋的? 他聲線冷的很,里頭的怒意卻十分鮮明,仿佛要將人凍成渣,再一點點烤化了:要獻殷勤往別處去,唯獨這尚書府,是你不能來之地。 滾。 陳容還沒反應過來呢,便被人這赤/裸/裸的滾字擊了個正著。 他回頭看向蕭祈,也認出了他來。 對于姜府與賢妃的那些舊賬,陳容并非渾不知情。 多少是個侯府,哪能對這京城中的事一無所知呢? 但大殿下這不是不喜這門親事么,兩府又無白紙黑字之約,他為何就不能求娶,不,入贅了? 想到這,歷來受了些家中偏寵的小侯爺臉也不紅了,兩手一疊,作了個揖:原是大殿... 不等蕭祈回應,那長相清秀俊朗的年輕公子便笑著道:我已和姜姑娘定親了,婚宴那日若大殿有空,還望殿下務必賞臉。 他可是有名有分之人,到這尚書府,實屬當然不是? 陳容話音剛落,原本靜立在屋下的大皇子陡然伸出手,死死攥住了他的衣領,面色鐵青: 你說什么? 一旁的小廝見勢不妙,趕忙拔腿就沖進了府院里。 救命! 老爺你要是再不來,外頭就要打起來了! 不過好在這戰火最終也沒燃起。 在蕭祈動手的那霎,一輛平平無奇的馬車闖入了他的視野范圍內。已習慣性向來往車轎分去一絲眼神的大皇子此次也不意外。 正如他之前無數次所做一般,但... 這一次,有了例外。 歲歲。望著少女那副粉妝玉琢的容顏,蕭祈愣了幾息,方才喚出了這兩個字,聲音卻是啞了。 那是他曾在夢中描繪過一次又一次的容顏。 是他心之所向。 正在糾結到底是縮回去還是不縮回去的姜歲綿動作一頓,思忱半秒后,小兔子慢吞吞地將自己整個身子都挪到了馬車外。 順帶伸手將上頭的簾面給按了個嚴實。 待她準備下馬時,身前卻突然多出一只攙扶的手。 是蕭祈。 姜歲綿長睫輕眨,還未有什么動作呢,左側就同樣被人給堵住了。 就是那手的主人...不大相同。 看著一左一右伸在自己跟前的手,小姑娘不知為何,心里倏地生出了點小小的、有些難言的情緒。 見她怔住了,大皇子喉頭滾了滾,用盡全力方才止下了上前將她擁在懷中的沖動。 而旁邊的陳家公子像是忽然意識到什么似的,也不伸手了,反倒直接往前跨了一大步。 竟是打算就這么將人抱下車。 蕭祈眉頭一擰,側身要擋??烧诖藭r,他們爭搶的對象卻是先動了。 姜歲綿纖細白皙的手一動,搭上了 馬車一轅。 她自個跳了下來。 然后與自家爹爹同樣難言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身陷敵營的人兒眼睛驟然一亮。 不過不等援軍發力呢,小姑娘的小臂卻是倏地被人給挾住了。 大殿下?姜歲綿看著拉住自己的人,抿抿唇,困惑道:你這是做什么? 蕭祈感受著指腹下灼人的溫熱,撞入眼底的是那張令他魂牽夢縈的臉。 歲歲...大皇子聲音啞著,好一會兒才尋回氣聲: 他說的定親,可是真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還是有誰逼婚于你! 你心中分明無他... 蕭祈言語急迫,一句接一句,恍若爐上即將燒開的水,就差那么一點,就要頂開那上頭幾近碎裂的壺蓋,裹挾著無邊的怒火傾斜而下。 姜歲綿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大皇子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