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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有些醉意的尚書大人一個激靈,緊接著就瞧見了自家夫人遞來的眼神。 他面容微肅,心領神會地主動朝蕭祈那走了幾步:大殿下... 虞氏就這么趁他們斡旋的功夫,帶著小姑娘直接離了集英殿。 蕭祈望著離自己愈來愈遠的那抹湖水藍,眼中神色諱莫如深。 尚書無需多禮,他側身避開姜淮的禮,又回了一個,端得是一派溫潤如玉:本殿先前尋得了些顧渚紫筍,尚書近來為著豫州一事宵旰憂勤,實在辛勞。茶葉養神,我改日送到大人府上。 姜淮一聽頓時領悟了他的意思,忙又拐著彎,給人推辭了回去。 殿中未空,兩人這番言談舉止自是落在了有心人眼里。等諸事落定,蕭祈再走出集英殿時,已是半柱香過去。 他看著外頭濃烈的夜色,定定站了良久。 內侍見他站那,便喚了句:殿下? 其余兩位殿下都已離開,主子這是... 蕭祈回頭望了他一眼,卻是一句沒頭沒腦的問話:你之前說,姜府的馬車在你去時已經被母妃的人接走了? 小太監不明他意,怔愣著點了點頭。 然后就見自己的主子側轉過身,吩咐了句什么。他弓身應是,慌慌忙忙地跑走了。 不過半盞茶,永寧宮的一個小宮女便被帶到了人跟前。 小宮娥的喉嚨里似有火燒,卻仍不敢大聲喘氣: 殿下,您... 蕭祈的唇抿成一條直線,不待她將話說完,便冷聲打斷道:母妃今夜派去接姜姑娘的人是誰? 是,是菱嬤嬤...小宮女愣了愣,疑惑著道了句: 但姜姑娘不是被殿下的人給先接了去嗎? 蕭祈垂在身側的手驟然一緊。 不是母妃,那接走歲歲的... 他默然良久,忽而出手打在了旁邊的立柱上。鮮血順著他攥緊的指骨處汩汩留下,宮人們俱是一驚,小太監想要上前,卻被他那宛如藏著兇獸的目光嚇得腿腳一軟。 * 回圣上,剛才大殿下派人領走了永寧宮一位宮女,亥時三刻方才出的宮。 養心殿內,宮人低著頭,細聲答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得上首處一句淡淡的:下去罷。 分不出喜怒。 第66章 慌亂 自那日中元節宴后, 虞氏發現自家的小姑娘又開始窩在小院里不愛動彈了。 不過說來也巧,這些時日遞到她手里的邀帖與之前相比倏地要薄上良多,大抵只原先十一之數。 看著女兒那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又加之邀帖一事,虞舒便也不急著帶她赴宴什么的了, 只是... 姑娘, 賢妃宮里的人又在外頭了。 青棠苦著臉走近院里, 只見鏤花窗邊, 少女半倚那兒,手中正握著一個小巧的短頸蓮瓣紋如意白釉花澆,給身前一小盆土澆著水。 就說我睡下了。聽她說完,小姑娘連眼皮都沒掀一下,就這么熟稔地答了一句。 小丫鬟看著頭頂再明媚不過的日色, 滿是無奈道:這一月以來, 賢妃娘娘宮里的人來了二三十回,姑娘回回都說自己睡下了。 說著, 她長長的嘆上一口氣,道:姑娘先前好歹還編個由頭, 今日風寒明日暑熱的,可眼下卻是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了, 再怎么說賢妃娘娘她也是宮妃呢。 要是真惹惱了人可怎么好。 見澆花的少女不為所動,青棠憂心忡忡地皺起了眉。 昨兒個她們主前腳剛踏出府門, 宮里的嬤嬤就到了, 兩人就這么在姜府門前撞了個正著。 結果她們姑娘倒好, 當著人嬤嬤的面說自個兒睡著了。 連個幕籬都沒戴。 有那么一瞬間, 小丫鬟真的怕那嬤嬤直接氣暈過去。 小花盆里的土漸漸被浸成了深褐色, 等將花澆里的水徹底用完了, 倚在窗邊的少女才將花澆隨意放到一旁,不疾不徐地開了口:再編個由頭給他,好讓太醫再來一次么? 你只管這么回便是,姜歲綿往外撥了撥身前的薄綠青瓷方盆,好叫它浸沒在金色的日光里:她們不會怎么著的。 青棠勸說無果,只好求助地看了眼旁邊端著點心的秦mama。秦mama接受到她的目光,走上前拿著濕帕給人凈了凈手,等小姑娘慢悠悠地捻起塊炸卷兒吃著,這才輕聲道: 姑娘原先也是時常去賢妃宮里頭的,怎么如今又突然不愿了?奴婢瞧著娘娘這些時日派人派的勤,許是有什么事要說與姑娘呢?要不還是去一趟罷。 姜歲綿毫不猶豫地晃了晃頭。 mama你不知道,她要是去了,就要被抓去坐龍椅了。 小姑娘咬著剛炸出來的酥皮小卷,里頭裹著的rou四肥六瘦,一咬全是汁兒,卻并不怎么油膩。她單手撐頰,一臉饜足地望著外頭枝上開出的淡黃花朵,完全沒有要動身的跡象。 秦mama和青棠對望一眼,小半刻后,小丫鬟面色愁苦的走了。 她這愁倒也不全是為著賢妃,姑娘莫不是忘了,她每次進宮最后都是去的哪? 這廂所發生之事很快就呈到了雍淵帝前頭,曹陌聽著都不免有些心有惴惴:姑娘仍是不愿入宮,就連科考那日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