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頁
除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可是眼下也不像是出了事的模樣呀? 她巴巴地湊上前,滿眼寫著好奇兩字,雍淵帝伸出手,將主動湊到他跟前的嫣紅色絨花枝握在手里揉了會兒。 那是虞氏今早特意挑的發飾,與小姑娘很襯。 直到姜歲綿被他揪得不耐煩地動了動,帝王這才開口道: 歲歲既說若此事叫你兄長知曉,定要揍上那人一頓才肯罷休,又說朕是你阿兄...雍淵帝垂下眼,正對著少女那雙澄澈的清眸。 他不緊不慢地屈起指,隔著面紗,輕輕在她鼻尖敲過一記。 那歲歲說,朕會讓影衛做什么去? 姜歲綿少有被他罰的時候,倒是怔了怔,才含含糊糊地回他一句:這樣是不是不太妥當。 雍淵帝神色暗了暗,卻聽小姑娘接著道:他挨了打,別倒時候污蔑我哥哥。 冤有頭債有主,可是圣上叫人打的他呢。 一聲輕笑從雍淵帝喉中溢出。 他本就沒用半分氣力的手一松,轉而替人揉了揉剛剛被敲過的地方。 朕原以為歲歲是心疼了。雍淵帝的視線從少女鼻尖的紅痕上掠過,卻不期然在了小姑娘的一張一翕的粉唇上停了半瞬。 心疼? 被敲了一小下的兔兔機警地避開了天子的手,小小抿著唇,道:他一無聘冰人登我家府門,二無得我父兄同意,便跑來我跟前來說傾慕與我,莫不是像話本子里那些身無長處、卻又妄圖攀上高枝的窮酸書生一般,打著哄騙女子的算盤? 那人分明在山腳下就見過她兄長,卻仍舊等到四下無人了,才單獨尋她。 看著倒是滿肚子真心的,可說到底若能得女兒家傾心于他,什么家世什么道理,便都不重要了。如若家中不允,他花言巧語幾番,說不準還能騙得那苦主拋下一切與他私奔,可不是十全十美的打算? 圣上以為,這么簡單的圈套她也會往里頭鉆嗎? 瞧著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小姑娘,雍淵帝眉間的皺意卻是不見了分毫。 他似是想夸些什么,可到最后,只余下個輕巧的乖字。 帝王輕輕展開眉,溫聲哄道:等回宮再讓曹陌給你尋些話本子。 被哄的人兒自然地點了點頭,甚至還進一步要求到:要玄街東頭那家鋪子里的。 好。 現下的雍淵帝卻是極好說話的了。 小姑娘抬起眼,直勾勾地盯著帝王面上的青白玉面具,好一會兒都未曾開口。 雍淵帝也不攔,就這么任她瞧著。 今日的圣上,姜歲綿輕念了句,若有所思:好像與往常不大一樣。 倒不是穿著,而是... 圣上今日格外厲害些,都叫影衛打人了。 雍淵帝對她一向溫和,可在剛剛的那些溫和里,就連遲鈍的小姑娘都察到了絲不一樣的意味。 她知曉這點不同的存在,但卻說不出這點不同究竟是什么,也不知它為何如此。 很奇怪。 雍淵帝目光頓了頓,再開口時,卻不是答她的,而是問了句似乎與之全然無關的話:那歲歲怕嗎? 許是怕她不理解,帝王停了幾息,又重復了次:若是哪一日,歲歲發現朕之行事比起今日狠上太多,歲歲會怕嗎? 他語氣淡的很,仿佛不過是輕描淡寫下的隨意一提??扇羰遣芄?,或許會窺得那平靜湖面下波瀾壯闊的一角。 姜歲綿對上他平淡至極的目光,沉思著偏了偏頭,然后倏地轉身往樹外頭走。 雍淵帝眸色陡沉。 這時已背過身走了好幾步的小姑娘晃晃腦袋,頭上的絨花枝顫了幾下,越發好看了。 又不是打的我,有什么好怕的,不過要是哪天今上不護著我了,那就不一樣了。 她聰明著呢,圣上今日有點點兇,她才不要再傻站在那呢,萬一他又罰她怎么辦? 多走出幾步后,聰明的小姑娘抿抿唇,又轉過身,若無其事地湊到了人跟前。 她忘了,自己還在被路欺負著。 雍淵帝看著乖巧轉回他身邊的小姑娘,眉間藏著不加掩飾的溫柔笑意。 如朗月清風。 他揉了揉虞氏替人精心挽好的發髻,溫聲哄了句。 走罷。 他嬌養了這么久的小姑娘,自是要長長久久的護住的。 蔥青的樹影一點點遠去,待繞過兩個彎后,迷路的小兔子總算找著了正道。 這路與剛剛山林間全然的寂靜不同,多了幾分人煙。 姜歲綿看著檐下朝他們走來的少年郎君,下意識往雍淵帝那瞧了一眼。 青白玉面具下,帝王撐著傘,神色自若,仿佛絲毫沒有被人認出的擔憂。 小姑娘眨眨眼,什么也沒說。 不過等她將視線在轉回來時,發現自己身前的地上多了個東西。 是把折扇。 或許是被主人不小心遺落的。 前頭已然從二人身側走過的少年郎似有察覺地摸了摸腰間,回望了回來。 小姑娘瞧了瞧地上的扇子,又瞧了瞧那廂正看著她的少年郎君。對方笑著,先開了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