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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獅后,隱在夜色中的影衛悄然出現,那肩上扛著的,正是再次昏過去的大皇子。 他腳尖一點,身形如同鬼魅。 * 昨夜姜歲綿是同自家娘親一起睡下的,而被迫獨守空房的姜大人躺在偌大的榻上,挨過了漫漫長夜。 一夜好眠。 唔,天色放晴,小姑娘迷糊地睜開眼,親親熱熱地喚了聲:阿娘。 姜夫人抱著人,眼里的慈愛之情濃的都仿佛要溢出來。 小姑娘賴在她懷里,迷迷瞪瞪地醒了醒神,然后才小聲和人咬起耳朵。 但大抵都是姜夫人說,她聽的。 總逃不開是祭祖的事。 昨日馬車回來的實在太晚,虞氏才舍不得擾了她的好眠。而眼下小姑娘醒了,虞氏自是有些事情想要了解一二的,尤其是 歲歲...說了好大一通話后,貌美的婦人可疑地頓了頓,似是不經意地提起了句: 娘親給你送回來的那些小像之中,歲歲可看上哪家的郎君了? 她懷中的小姑娘眨眨眼,不說話了。 姜夫人突然感覺不大妙,待再開口時略顯遲疑了些:我聽聞許多人都給府上遞了帖子,這些時日,歲歲可曾赴過哪些府上的約? 這題小姑娘便會了。安親王家的、宮家的... 其實認真說起來,應該是皇家的。小姑娘心想。 而且哪有什么帖子? 她說的輕易,虞氏卻是忽的眉心一跳:沒了? 沒了。姜歲綿肯定地點了點腦袋。 看著一臉無辜的寶貝女兒,姜夫人萬般無奈地戳了戳她的眉心,又好氣又好笑。 那么多邀帖,哪怕多看上兩個呢? 小姑娘唔了聲,跟個犯錯的貓兒似的在她臉側撒嬌地蹭了蹭,娘親,我想你了。 虞氏被人這么一貼,到了嘴邊的話都頓時消散了去,只覺得心都要化了。 罷了罷了,以后再瞧也就是了,不急這一時。 正說著,虞氏的目光在姜歲綿越發嬌艷的容顏上頓住,她猶豫幾息后,柔聲說道:再過四日便是乞巧,歲歲和娘親一同去寺里拜拜魁星如何?就當給你二哥祈福了。 魁星主文事,其實是不必特意去拜的,再者卓卿先前已得狀元位,一門二狀元,虞舒是不敢想了。 可若直接誆歲歲去拜織女,以虞舒對自家女兒的了解,她怕是要不愿的。 拿她二哥做擋箭牌就再合適不過。 歲歲及笄的日子距今,已沒多少時日了。虞氏想著。 有些事情也是時候該思慮起來了。 京城適齡的郎君不少,可真正出色的又有幾個? 等到時候尋好了,先定個親,再好好商議一番將歲歲多留她身邊幾年,便是最好不過的了。 虞氏心里的算盤敲得啪啪作響,腦中一剎的功夫便冒出許多人選出來,小姑娘卻是渾不知情的。 她只知是為著自家兄長,不待多想便答應下來, 四日后,正是七月七乞巧節。 小姑娘被人從榻上輕聲哄起,頭面首飾都是虞氏事先千挑萬選好的,只是在衣服一事上稍費耽擱了些時辰。 虞舒昨日看中的原是條百褶簪花絳紗留仙裙,可臨了,她的視線卻兀地被角落里的另一身衣裙給牢牢吸引住了。 她差人將那身衣衫給拿了出來。 一瞧,花紋樣式無一不精,特別是上頭繡著的金色團花紋,與小姑娘耳邊綴著的翡翠蝴蝶耳珰可謂極襯,相得益彰。 獨獨有些奇怪的就是那制衣的錦緞,瞧著卻并非京城時興料子中的任何一種。 虞舒也沒細思,哄著人兒就給換上了,最后再將府中繡娘緊趕慢趕織出的淺紅珊瑚禁步系在腰間,這才出的門。 院門外,姜卓卿和姜南君二人早就在那候著了。小姑娘和娘親一同坐上馬車,兩位兄長打馬在側,除了正在朝上的姜大人,一家子倒是齊齊整整的。 不過出發前,姜二公子嚴肅地抿了下唇,向丫鬟要來了一副面紗,給自家meimei戴了上去。 他本是討的幕籬,可人兒覺它戴著太熱,他便只好退而求次地換成了面紗。 虞氏看著不禁有些好笑,卻也沒攔他,一行人便這么順順利利地離了府。 不過他們不知,自己前腳剛走,后頭便有宮人叩響了尚書府的大門。 大半時辰后,馬車抵達盛云寺前。 今日來上香的香客尤甚,姜歲綿坐在里頭,都能聽到馬車外絡繹不絕的說話聲。 小姑娘掀開車帷一角,只見外間馬車浩浩蕩蕩的。 女兒家們叫帷帽遮掩得嚴實,各自和相熟的小姐妹湊在一處,還不約而同地都提著個小巧的提籃,盛著各色果子。 那是巧果,拜織女所用的。 傳言女子所做的果子越是精巧,所訴心意便越是容易被天上的神仙給聽見。 姜歲綿鼓鼓的腮幫子倏地一頓。 她遲緩地眨眨眼,方才低頭瞧了眼手里那被咬了大半口的糕點,軟乎的糯米皮上還印著牙印... 大雍各地七夕風俗不同,過法也不一。簡單的等夜時在院里擺張桌案,拜一拜也就是了,若要再繁雜些,彰顯自己的誠心,才會特意往寺廟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