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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記得她與南君談論起話本的語氣,明明是歡喜的,可如今送的人變成了他... 姜卓卿扯了扯嘴角,只剩下了自嘲。 原來...自己這個兄長這么不討喜。 我喜歡的。 姜卓卿瞳孔倏地一縮,懷中撞入了一抹纖細的溫熱。 小姑娘仰著頭,淺淺笑著,眼神中只余下了滿滿的歡喜,我喜歡的。 歲歲最喜歡大哥了! 姜卓卿震驚到僵硬的臉慢慢爬上一絲紅意,嗯。 不過還沒等他把自己變成烤熟的蝦子,懷里便驟然一空,旁邊是莫名耳熟的說教聲: 男女有別歲歲,大哥守禮慣了,不習慣你這么抱他的。 說話的人頓了頓,二哥就不大守禮。 被直接抱回榻上的小姑娘怔了怔,然后在人意有所指的暗示下笑著抱住了他,也最喜歡二哥! 姜南君滿意了,獎勵似地喂了顆糖葫蘆過去。 秦mama望著鬧成一團的兄妹幾人,慰懷地抹了抹淚。 終歸是血濃于水呢,可惜沒能叫夫人瞧見,否則必然不會再憂心了。 不過秦mama若是抬頭望天,便會發現她此刻的遺憾是再多余不過了。 尚書府房頂上,某位貌美的婦人瞇了瞇眼,笑著把旁邊的瓦片拾過,仔細補上了四四方方的缺。 而旁邊的姜大人臉色就不是這么好了,怒而起身,卻被寒風吹得險些沒站穩身形。 虞氏不動聲色地扶住他,明明相貌柔弱動人,底下卻是令人心折的英氣,那是虞家用風骨澆灌出來的花。 她隨心坐在檐上,眉眼還殘存著些許哭過的痕跡,但一抬眸,可生百媚。 尤其是當她勾唇淺笑之時。 夫君想要如何? 盡管成婚多年,姜淮還是會醉在自家夫人的笑顏里。他愣了愣神,反手牽牢了人的手,我瞧著南君他們也該守累了,夫人我們下去罷。 沒準還能哄得歲歲說一句喜歡。姜尚書危險地抿住唇,心里的算盤啪啪作響。 虞氏一眼就瞧出了他的小心思,卻沒反駁,而是腳尖往下一壓,等安穩落了地,才一把扯住了想要沖進屋子的尚書大人。夫君。 嗯? 被迫止住步子的姜淮一愣,卻見自家夫人湊近,替他撣了撣袍角的灰。 某大人的面色看似波瀾不驚,實則都能聽見他自己的心跳聲,夫人... 虞氏不慌不忙地撫平他衫上的褶皺,然后... 毫不留情地將他推到一邊。 說:時辰到了,夫君該上朝了。 姜大人:? 事情發展太快,平素能在金鑾殿舌戰群僚的尚書大人都沒能反應過來,直到虞氏將要踏入院內,這才如夢初醒般抬腳想追。 那廂即將跨入院門的人似有所覺,驀然回頭,在姜淮急切的目光里盈盈一笑。 差點忘了告訴夫君,虞氏頓了頓,緩緩言道: 書房寬廣,夫君此后一月就都睡那罷。 薄雪之中,姜夫人看都不再看自己丈夫那如被拋棄大犬一般的可憐模樣,甚至還饒有心思地吩咐了句小廝什么。 緊接著,院門便當著姜淮這個主子的面閉上了。 關的牢牢的。 沒有聽到女兒那句最喜歡,又失去內室進出權的姜大人: 天殺的沈家。 * 短短一日的光景,對于大權在握的帝王而言卻足以落定許多事情。 這日正值沐休,太醫院院首被人邀去宮外的醉仙樓飲酒,酒過三巡卻是醉了。 他對著同行的官員便是醉醺醺地嚎啕大哭了一通,等好不容易被人勸下,才苦著臉胡亂言道: 本以為再也沒機會喝到這般佳釀了,誰成想大難不死,瘟疫有救了,我這腦袋最終也沒搬了家,多少保下一條命來,幸哉...幸哉啊。 勉強扶著他的人也打了個摻著酒味的嗝,笑道:張兄這話是何道理?疫病再橫行,宮里也總是安穩的。 對啊張兄,再說就算底下的奴才患了,論救治也挨不到,挨不到你啊,嗝~ 院首醉的狠了,聽他們這么說,手往桌子上一拍,一副被污蔑了要辯個明白的執著樣。 怎么就挨不到我了,今上得了疫病,我還能逃得掉不成...不懂,你們都不懂啊。 說著,他搶過別人手里空了大半的酒壇,迷迷糊糊地走到門邊,又灌下了一大口酒,也不叫人問了,他自己就吐了個干凈: 今上先前得的哪里是什么風寒,不過是為了朝廷安穩誆你們罷了,勤政殿一封,半點風聲都不會傳出去。 一同喝酒的人嚇的一激靈,別說酒勁了,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一個人當場被劈成了兩半,一邊寫著不小心聽到宮廷秘事的害怕,一邊又是壓抑不住的好奇。 不過也不用他們抉擇,那廂醉酒了的人已經把該說的不該說的一齊塞到了他們耳朵里。 大半個月啊,圣上幾經生死,最后高熱昏迷整整一夜,要不是那時恰好找出了治療時疫的方子,別說我的命沒了,這天也要變了,要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