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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罰 內侍聲音哆嗦著,卻足矣讓眾人將他那幾句話聽個清楚明白。趙大人小幅度地挑起了眉,眼神玩味。 蕭祈早在聽到前半句時就皺了眉頭。要不是顧及著他父皇在場,他能立馬對著這蠢不可及的奴才踹上一腳,再令宮人將其拖走。 這話一說出去,豈不是明擺著說他溺于小情小愛、不堪大用嗎? 蠢貨! 這邊蕭祈在心里暗罵著,那廂趙宰輔,也就是二皇子蕭祿的外祖果然沒放過這把遞到他手中的刀。 他笑瞇瞇地道:原是這樣。大殿下仁厚,但也要注意分寸,勿要傷及己身。 短短數語,一個指責的字眼也沒有,蕭祈卻只覺得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辣得生疼。 趙相誤會了,蕭祈直起身子,語氣開始變得強硬:我那日原是去找姜家大公子談論經書,恰逢聽聞他家中小妹身子不適,方才順道探望。 是這奴才不知事,胡言亂語了。 蕭祈出言將自己出宮的動機駁斥了回去,卻沒否定太監后頭那番他沾染了病氣的言論。 宰輔聞言,也沒再多說。他本就不指望能借此事污了大皇子什么,原想著換了對方身邊的奴才即可,卻不成想還有意外之喜。 只要能在雍淵帝面前留下個影子,他此番便勝了。 兩人默契地不再出聲,仿佛均默認了大皇子此次殿前失儀就是沾染了他人病氣,至于事實如何,又有誰在乎呢? 趙大人朝上方拱了拱手,正準備繼續稟事,上首的帝王卻在此時薄唇輕啟,姜家? 他意味不明,底下眾人便齊齊噤了聲,就連剛剛振振有詞的趙相都斂了斂眉,不敢輕易答話。 侍立在旁的大太監卻心思一動,低聲答了:今上,是姜尚書... 曹陌不知怎的,最后還鬼使神差加上了句:今兒個御花園里碰見的那位,便是尚書大人唯一的女兒。 姜歲綿自幼時便常出入賢妃宮中,曹陌也是有印象的,不過雍淵帝久不入后宮,他才一時沒將那個在御花園中曬太陽的主兒和姜家姑娘這個身份聯系起來。 后來他因圣上的一聲輕笑對人上了心,派人稍稍打聽一二便也清楚了。 一只嬌氣的貓兒從雍淵帝腦中掠過。對于的曹陌一番話,他不置可否,繼續翻閱起案上的奏章,好似剛剛的問詢只是疑惑下的順勢一提。 提著心的蕭祈也暗自松了口氣。 就是不知曹公公剛才所言御花園是什么意思,姜歲綿今日不該在母妃的永寧宮里待著嗎? 蕭祈皺了下眉,勉強壓下心中的困惑,繼續旁聽起來。 小半個時辰后,勤政殿的這場議事到了尾聲。恭敬地行完拜禮,蕭祈并著宰輔等人便打算向往常一般退出殿外,上座的人卻突然開了口: 大皇子的課業,朕記得是由傅斌在教授。 殿內大臣皆是一頓,而蕭祈一僵,實在摸不清雍淵帝此話的意思,只能試探地答道:回父皇,傅大人確是在教導兒臣。 得了回稟,雍淵帝神色依舊淡淡的,也并未繼續與大皇子多說什么,而是轉頭看向了身邊的大太監:四皇子可快要開蒙了? 今上,只差半年了。曹陌弓身。 傅斌既然沒有能力教導大皇子,那便讓他去給四皇子開蒙吧。 雍淵帝輕描淡寫幾字,卻讓蕭祈愣在了當場,如遭雷劈。就連眾位大臣心中也跟著震了震。 傅斌乃一屆鴻儒,當朝文臣之首,可是大皇子身后最大的一方助力,今上就這么將他推給四皇子了? 那大皇子又該怎么辦? 此刻蕭祈腦子里的問題跟趙相他們高度重合,可情急之下,他也只慌著仰起頭,朝上首低聲喚了句:父皇... 蕭祈不明白,傅大人明明教的好好的,父皇為什么要說他沒有能力教導自己? 雍淵帝看了他一眼,替人解了惑:若有能力,想來你也不至于去勞煩姜家大公子。 蕭祈呆愣了瞬,原本微青的面色倏地變得漲紅。他張著嘴,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竟是連為自己辯駁一二都不敢。 原是他隨口編的一句由頭,最后砸到了他自己的頭上。 父皇看出來他說謊了。 蕭祈哽得說不出話來,但他不成想這并非事情的終結。 曹陌,雍淵帝提筆在奏章下寫下幾字,將《五經》取來。 勤政殿內藏書不少,《五經》正放在了極為顯眼的位置上,曹陌急忙將書取了,奉至御案前。 雍淵帝隨意從中抽出一本。 他的指尖從扉頁上刻著的春秋二字上劃過,與之伴隨的還有一句輕飄飄的:十遍,五日期限。 話音一落,這本《春秋》便穩穩當當摔入了蕭祈懷中。 大皇子被突如其來的力道帶得后退了半步,方才穩住身形。他抱著手中的書本,已是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緩了好半天才答了一句:是。 蕭祈歷來知道自己的父皇積威甚重,但他的感觸從未像今日一般深過,只覺得對方的目光宛如實質般壓在他身上,讓他下意識生了懼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