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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一下:或許你不會相信。我進入棋局的后悔應該是所有參加者里最不值得一提的那種,這一點我很自信。 沒有生離,沒有死別。沒有刻骨銘心的愛情,沒有久不可得的執念。 只是因為,我多年不能釋懷在年幼時,我最好的朋友和我說了絕交。 宋青河在說完這句話后就將蓋在眼上的手腕移開了一點,然后看到身旁人的表情直接笑出了聲: 哈哈哈。我之前就想,蘭姐這么嚴肅認真的人聽完我的后悔肯定表情很有趣。 蘭棹抿了下唇,瞪了一眼:你騙我? 宋青河過了一會才止住了笑:沒有沒有。這可是真的。自古以來就有汝之蜜糖,彼之□□的說法。后悔這種完全由主觀產生的情感,當然是冷暖自知。他很快又補充了一句,啊,但是對方現在的生活過得挺好的,我們后來其實也又有聯系了。 見蘭棹似乎是想立刻開口說話,宋青河搶先一步: 你肯定是想說,這算哪門子的后悔對不對?他彎了下唇。 蘭棹瞥了這個嬉皮笑臉的人一眼。 宋青河笑了一下,重新仰起頭靠在墻壁上,將手腕重新遮到了眼上: 但是其實沒有那次絕交。我可能一輩子都發現不了,我原來是有問題的。 我從小時候開始就會下意識地保持和每個人都相處愉快。說是討好型人格吧也有點不太一樣,畢竟我還是能很干脆地拒絕別人 聽到這些內容,蘭棹微微皺了眉,視線落到對方因失血而發白的嘴唇上。 他為什么要突然說起這個? 說實話,這樣還蠻受歡迎的。我有很多朋友,老師和大人們也都挺喜歡我。 但那一天,宋青河的聲線低了一點。 他忽然和我說,不想當我的朋友了。理由是,我無論對誰的態度都是一樣的。無論是對第一次認識的人,還是對他這樣相處了兩年的摯友。 我當時很想反駁他。因為我在心里是覺得他比其他人更重要的,可開口的那一剎那,我卻忽然發現我說不出來。 宋青河停頓了一下:他其實說得沒錯。我對他,和對別人,沒有什么區別。即使我的確有覺得,他是更重要的人。 這種情況其實到現在也沒有改善。只是我后來大學里選了心理系,比以前更能察覺到別人在想什么而已。 比如我知道蘭姐你現在,其實并沒有那么想殺我。 蘭棹怔了一下。 她的眼前忽然飄過了一個透明的氣泡。 晶瑩剔透的氣泡緩緩地往上浮起,因角度的變化在外層折射出七彩的流光。 緊接著又浮起了一連串大大小小的氣泡,宛如有什么生物在水中呼吸 蘭棹立即反應過來了什么,然而她很快發現自己脖子以下的部位已經完全動彈不得。 她猛地抬頭看向身旁的宋青河,眼神瞬間變得凌厲。 難道他 宋青河依然在以之前那副敘舊的語調說話,仿佛并未察覺身旁人驟變的表情: 我在棋局里一直是一個人,后來跟著亦安只是因為發現了傅哥是黑方的國王棋。但在天空之城時,你們告訴了我,原來我的異能可以用這樣的方式發動。 現在想想,棋局給每個參加者的異能或許都有某種深意。只是我從來沒有想去改變,所以直到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太遲了。 原來棋局給我的異能這樣苛刻的發動條件是想讓我去找個能夠互補的同伴。這真是誰能想得到啊? 此時的蘭棹已經發現自己原先設置的起爆點怎樣都引爆不了,于是看向旁邊男人的表情愈發陰沉。 她沉聲道:宋青河。你想做什么? 對方回答得很快:我想讓你給程亦安帶一句話。 蘭棹一愣。他這個意思是 就說不要難過,我是自愿退出的。這樣聽起來比較瀟灑比較帥吧?宋青河這句話說得很慢,聲音也比之前虛弱了許多,不行,失血過多已經開始眼前發黑了,要不就聊到這里吧 聽到這句話,蘭棹心中慌亂驟生:宋青河!你放開我,我有辦法可以幫你止血,你再堅持一下!你 蘭姐,別等啦。棋局不會讓我們鉆空子的。而且,如果你親手殺了我,肯定會很痛苦吧,我知道的。 說話間,有一尾渾身散發著淡淡金光的游魚幻影憑空出現,在宋青河的頭頂上方不斷圍繞。 游魚每一次的擺尾都會落下宛如細砂的金輝,將下方的整個人籠罩其中。 宋青河的身影在逐漸變淡。 看來,古代那些刑訊還是有科學依據的。人在極度虛弱的時候,即使是最理解催眠原理的心理醫生,也可以自我暗示成功啊。唉,一個人的話,就只有這種時候才能用異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