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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過程不再關注方檸一眼。 白大褂隨著他的動作,在背后鼓風隆起。 明明她才是發難的那一方,但此刻卻像是有人在她心臟上狠狠的按壓,疼痛讓她的眼眶不禁酸澀。 但工作容不得情緒的泛濫。 方檸也戴好口罩,快步地跟了上去。 病人是個女孩,她躺在病床上。 即使帶著病容,臉色蒼白,也難掩她的美貌,眉眼精致,古典清艷。 聽她mama介紹,女孩叫裴玥,是個學民族舞的藝術生。 她心臟疼得厲害,麻煩醫生幫忙看看。裴玥的mama滿眼通紅。 人才到中年,卻已頭發半白。 我們先看看病人的情況。紀昀沉聲對她說道。 裴玥是吧?方檸柔聲和病人確認。 聞聲,裴玥轉動眸子看向方檸,眼波盈盈。 不同于大部分病人的焦躁或是心灰意冷,她始終面上都帶著淡淡的微笑。 若不是她mama剛才說她心臟痛到幾乎快暈厥,此刻看著她淡然的表情,仿佛生病的那個人不是她一樣。 裴玥微微頷首肯定方檸的問題:是的。 還特地看了看方檸胸牌上的名字,禮貌地稱呼著:方醫生好。 你好,方檸露出在口罩外的桃花眼彎了彎,向她伸出自己的手,伸出兩只手握緊我。 裴玥低垂著眸色,緩緩地抬起手來,握住方檸的。 她的手冰得刺骨,方檸本能地一激靈。 手上卻沒有多余的動作讓患者感到不安,反而用她溫暖的手回握住她。 雙手用力不均。方檸評估道。 又輕聲指示道:好的,接下來再麻煩把雙手抬過頭頂。 左右手無法舉到同等高度。旁邊的紀昀根據患者情況說道。 話就在嘴邊的方檸把話又咽了回去,轉頭和小顧醫生說道:小顧醫生記得記錄一下。 嗯嗯,這個是檢查結果單。小顧醫生遞了過來。 紀昀和方檸各自偏過頭湊近了距離一起看,不經意間頭虛碰著頭,但他們都專注得沒有注意。 主動脈瓣二瓣畸形,主動脈夾層動脈瘤。紀昀得出結論。 緊接著方檸就跟上了解決方案:置換術。 明明剛剛還有口角的兩個人,現在回歸到工作上,又互相默契地配合起來。 方檸簡單明了地和病人家屬交代了病情。 裴玥現在的這個情況還是建議盡快手術。方檸說道。 醫生啊,裴玥mama淚眼婆娑,手術風險會不會很大啊? 是手術就肯定有風險的,常年會被問到這個問題的方檸,已經像是背模版一般地說道,而且關于心臟的就沒有小手術。但如果不進行手術,動脈瘤出血破裂,就極有可能危及生命。 盡管已經習慣了和病人家屬打交道,卻在觸及到裴玥mama哀求的目光后,心臟仿佛被刺了一樣痛。 可醫生不是神仙,沒辦法保證百分百的安全,只能保證百分百的努力。 好好,裴玥mama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她一把拽住方檸的手袖,手顫顫巍巍地抖動著,我們做,拜托醫生一定要救救我女兒。 嗯,我們一定會盡力的。方檸頷首答應道。 每當此時,家屬眸子里求救的光總是會如火焰一般燙,灼得人心痛。 醫生。躺在病床的的裴玥突然開口道。 她的聲音細軟溫婉,張口時帶著虛弱的費勁。 大家都望向她。 剛才除了必要的問診外,其他的都是她mama在和醫生交流。 她只是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嘴角撐著淺淺的微笑,像是一個漂亮卻又脆弱的瓷娃娃。 最后在醫護人員準備離開病房時,她才出聲叫住他們。 她語氣很淡,就仿佛是在問今天的天氣怎么樣,可眼里是nongnong的企盼:我今后是不是再沒辦法跳舞了? 其實這個問題她不用問也知道答案,但還是忍不住抱著最后渺茫的希望。 卻在問出口的剎那間,淚花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轉。 嗯,不建議劇烈運動。紀昀秉持著客觀專業。 但此時在女孩的耳里卻無比刺耳,淚水瞬間順著臉頰滴濕了枕巾。 一直掛在她嘴角的微笑慢慢下垂,最后消失不見。 我們會盡可能地想辦法的,你安心保持好心情。方檸心軟了。 出了病房走開很遠后,紀昀突然停下了腳步,身后同組的成員也跟著站定了腳步。 你知道的,裴玥這個情況,之后是不可能跳舞的。 他沒有回頭,沒有點名道姓。 小顧醫生和其他醫護人員茫然地互相看了看對方。 嗯,我知道。方檸卻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說。 不應該給的承諾不要給,當這么多年的醫生,你也應該知道吧,那些希望對于患者來說只會是更大的痛苦。紀昀轉身望著她,沉聲指出她的問題。 方檸捏著病歷夾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