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彈幕后和病弱太子HE了 第79節
聞言,元容輕笑一聲,見她臉色赧紅,便就此打住,沒再憑著此事打趣她了。 “林御醫道孤身體虧損嚴重,脈象沉浮,已是行將就木,病入膏肓?!?/br> 他的嗓音很輕,十分溫和,說到病入膏肓也并沒有太多悲傷之色,語氣輕描淡寫,似是在跟她討論今日的天氣好與不好一般。 顧休休卻聽得胸口直發堵。 明明她比元容更早知道他的命運如何,明明在大婚之前,她便清楚了他的壽命將至,可聽他親口說出此事,還是心口絞痛,說不出的窒悶。 “孤在北魏還有三處莊園,數十處別苑,名下有酒樓、布坊、錢莊、糧店、珠寶鋪子,秦樓楚館等產業。若你不喜經商,郊外也有良田萬畝,待回了東宮,孤便將地契及這些年經營所得清點過后,交付于你?!?/br> 元容繼續道:“那東宮到底不是長久的住所,若是孤走了,你想回顧家便回去,不想回,也可以住到莊園別苑去……” 顧休休忍不住打斷了他:“別說了——” 她的嗓音一向柔和,此時卻顯得有些尖銳。元容起身,往她身旁靠了些,伸出骨節修長的手掌,輕輕覆在她的手背上:“好,不說了?!?/br> 說話之間,元容將那枚劉廷尉交給他的骨戒,戴在了她的食指上。感覺到指尖的涼意,她緩緩抬起眼眸,睫羽輕輕抖動著,看向那枚指戒。 指戒似是銀質的,指環精致小巧,剛剛好能套進她的手指,指環上是茉莉花的形狀,每一片花瓣都雕刻的栩栩如生,蕊心是銳利的針狀小刺。 “這樣朝著一個方向擰動,指環上的茉莉花便可以卸下來,露出這根針刺。指環內側還有一處凸起,按下去,可以將針刺延長?!?/br> 元容一邊說著,一邊給她做了一遍示范:“這指戒乃玄鐵所制,堅韌牢固,針刺兩面開鋒,如同利刃,可用于防身?!?/br> 顧休休看著那指戒,心中越發堵悶,她別開視線,低聲道:“我不想戴在食指上……” 元容:“為何?” “硌得慌?!彼龑⒅附渫柿讼聛?,交到他手里,道:“無名指細,給我戴在無名指上吧?!?/br> 話音未落,眼前的彈幕便倏忽增多了起來。 【休崽,你真是我的親女鵝,你難道還沒有感覺到自己對他的心意嗎】 【食指代表單身,無名指代表已婚,休崽是穿越者石錘了】 【穿不穿越不重要,我就想知道,休崽什么時候能認清楚她喜歡太子】 【太子真的太會了,竟然悄咪咪給休崽做了防身用的指戒,大概是因為上次休崽在虎頭山被大當家差點欺辱吧】 【我覺得不光是這樣,這枚指戒上的針刺是開過鋒的,可以當做利刃用,但又不至于像是休崽失手殺死大當家那樣,弄得鮮血四溢,血淋淋的嚇人】 【雖然太子也不開竅,但直男的愛情真的好好磕,還沒死就已經為休崽謀劃好未來的生活了(有心者不用教,無心者教不會!這才是真正的直男,希望某些被愛情沖昏頭腦,被又窮又不愿意用心的渣男欺騙感情的姐妹擦亮眼睛,及時止損)】 【氣氛都到這了,嘴一個吧】 雖然顧休休及時揉了揉太陽xue,減少了些彈幕的存在感,但該看到的彈幕都看到了,即便她不愿意承認,事實似乎也確實如此——她好像,對元容動心了。 一開始她在中秋夜宴上,情急之下想到借著元容擺脫四皇子時,她何嘗不是因為彈幕上說元容命不久矣,還有三個月可活,才決定改口向他表白。 那時候的她,并不在意元容三個月后是死是活,甚至還有些慶幸他活不長了,這樣她便不用在嫁過去后,一直面對一個不喜歡的男人。 似乎對于她來說,守寡更能讓她覺得心中安寧——顧休休并不相信北魏洛陽城中的簪纓世貴們,總覺得那些人想要娶她,不是為她背后顧家的勢力,便是為了謀色。 她本能地將元容,也劃分進了那一類人當中??呻S著一次次接觸,顧休休發現,元容不缺財,不缺勢,身邊更是不乏美人愛慕。 他無底線的縱容她,待她好,卻從不計較得失。便像是多年前,五六歲的顧休休接近他時,哪怕一次次撞上冰山,哪怕得不到回應,哪怕被冷落,被忽視,依舊不求回報地溫暖著孤僻的少年。 元容對她的好,亦是不求回報。 都說人無完人,可元容在顧休休眼中,卻像是懸掛在蒼穹之上的朗月,似是謫仙一般。 他脾氣好,有耐心,品性無暇,武功高強,會下廚做飯,也能率兵打仗,平日對她事事有回應,仿佛將她捧在手心里寵溺。 顧休休就早該察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心境發生了改變——從她開始聽不得旁人摘指元容時,從她開始被他的言行舉止牽動心緒時,從她開始擔心他的身體狀況是好是壞時。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喜歡上了他,明明元容心中已有他人,她不該心動,更不該生出愛慕之情,可事實就是如此,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顧休休看著元容將那枚指戒戴在她的無名指上,垂下眼眸,從眼角無聲地墜下一滴淚水,剛巧落在了他的掌背上。 剔透的淚珠很快在皮膚上暈開,明明沒有溫度,卻讓他感覺到那樣灼熱,仿佛熔漿般令人難以承受。 “……怎么哭了?”他的神色似是有些無措,抬手覆在她雙眸上,想擦干凈她眼中含著的淚水,卻越擦越多。 顧休休幾乎是撲進了他懷里,她用力咬著下唇,勉強不讓自己哭出聲來,說話時帶著濃重的鼻音:“我哪兒都不想去,我就跟你住在東宮里……” 元容反應過來她為何啜泣,不由失笑,手臂輕輕環住她的身子,掌心搭在她頭頂柔軟的青絲上:“那便一直住在東宮里,哪也不去?!?/br> 話音落下,馬車已是停穩在了北宮外,車夫的聲音從車輿外響起:“殿下,到北宮了?!?/br> 隨之傳來的,還有顧懷瑾的嗓音:“……長卿?豆兒?” 聽到顧懷瑾的聲音,顧休休連忙直起身子來,抬手捂住臉龐,將臉頰兩側的淚痕都揮落擦凈:“是我們?!?/br> 她說話的聲音有些發悶,吸了吸鼻子,又用衣袖擦了一遍臉,這才下了馬車。 顧懷瑾看到兩人,先是將顧休休打量了一遍,許是察覺到他的視線,她微微埋著頭,往元容身后躲了躲。 畢竟方才哭過,若是被顧懷瑾看到,再誤會了元容,以為她是被他欺負了。 顧懷瑾雖然覺得顧休休的舉止有些奇怪,但他有事情要跟元容說,便也沒再一直盯著她看了:“長卿,我下朝之后,聽聞了謝家女郎的死訊?!?/br> 他抿了抿唇,有些憂心道:“不止是謝家女郎,朝中有三位臣子也在昨夜慘死。怪異的是,死得都是跟貞貴妃或謝家有關的人……” 見顧懷瑾欲言又止的模樣,元容道:“還有呢?” 顧懷瑾遲疑著,道:“還有……還有就是那慘死的三個臣子中,其中有兩個昨日在朝上與我發生過沖突。另一個則是我爹在朝中的夙敵,兩人一向意見不和,常在皇上面前爭執不休?!?/br> 這意思便是很明顯了,現如今不過一夜之間,便有四人相繼慘死,兇手不明。 且死的這幾人,皆是與顧家有關聯,不論是與顧休休有過爭執的謝瑤,是與顧懷瑾在朝堂上發生過沖突的兩位官員,還是永安侯在朝中的夙敵。 這樣過于蹊蹺的事情,難免不會讓人懷疑到顧家身上來。 顧休休便是用腳趾頭,都能猜到此事與貞貴妃或是謝懷安有關系了。但她不明白,貞貴妃一向精明,怎么會想到用這樣拙劣的方式栽贓陷害顧家? 如今朝中能率兵打仗的將軍,最得力的要數顧懷瑾了?;实塾植皇巧底?,懷疑歸懷疑,若是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能證明那幾人的死跟顧家有關系,皇帝便絕不可能為了虛無縹緲的猜測而懲治顧家。 顧休休覺得不太合理,可緊接著卻又想到了彈幕上曾提到過顧家的命運——四皇子勾結敵軍害死顧懷瑾,又偽造謀逆證據,栽贓陷害顧家族人,以至于顧家承受滅頂之災。 如今本該駐守在平城的顧懷瑾,因為顧月受傷,皇帝理虧,便允諾了顧懷瑾暫回洛陽參加她與元容的大婚。 先不提顧懷瑾的命運軌跡是否因此發生了改變,總之他在洛陽的這段時間該是平安的。 可不知為何,明明顧休休已經改嫁了元容,顧家被栽贓陷害的命運,卻仍是沒有發生改變。 貞貴妃到底要如何利用這慘死的幾人,又如何偽造謀逆的證據,讓顧家被栽贓陷害,洗脫不清罪名? 就在顧休休思忖之時,眼前飄過數條與貞貴妃有關的彈幕關鍵詞。 【這事是不是跟貞貴妃有關系?】 【貞貴妃太狠了,謝瑤好歹是在她身邊養大的,就算沒有多少感情,也不至于趕盡殺絕吧?】 【這讓我想起了殺死自己女兒的武則天,果然成大事者先要斷情絕欲】 【聽哥哥這個意思,貞貴妃是不是準備用這幾個人的死做文章,以此誣陷顧家?】 【難怪貞貴妃昨晚上半夜去了四皇子府上,還那么好心將顧佳茴的身世告訴了她,怕不是要利用顧佳茴對付顧家】 第60章 六十條彈幕 當顧休休在彈幕之中看到顧佳茴的名字時, 并沒有太過訝異。 雖然對于貞貴妃而言,顧佳茴不過是個無父無母,身份低微的顧家庶女, 在明面上對四皇子的前途毫無幫助,沒有一點用處。 可在私底下,顧佳茴卻是顧家的女郎,沒有入皇子府前,便住在永安侯府內,是最不讓人防備, 最容易對顧家族人下手的一把好刀。 借刀殺人這樣的事情,貞貴妃往日沒少做過,然而想要說服顧佳茴幫著貞貴妃栽贓陷害顧家族人, 卻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畢竟顧佳茴雖然不太聰明, 經常被人利用, 但也不至于對自家族人下毒手的地步。就算她嫁入了四皇子府,只要顧家老夫人還在一天,若她在四皇子那里受了什么委屈,老夫人也不會坐視不管。 更何況, 顧佳茴仇視的人是她,不是顧家。 顧休休又將那些彈幕反復看了幾遍, 在其中找尋到一個重要的關鍵詞——顧佳茴的身世。 顧佳茴有什么身世? 她父親是驃騎將軍, 母親是軍營中一個脫了賤籍的女子——這是古早文中常見的套路了, 假若女主是高門庶女, 那父親身份一定極高, 而母親不是青樓女子,便是府中的婢女,總之一定要制造出身份差來, 讓女主開局的身份非常低微。 但古早文中還有另一個清新脫俗的狗血套路,那就是女主的母親背后其實另有身份,不是亡國公主,就是罪臣之女,最好讓女主母親上一輩的恩怨,跟男主父輩有所牽連。 顧休休思忖著,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哥哥,被送到軍營里做妓的人,一般是什么身世出身?” 聽到她開口問出的問題,元容和顧懷瑾面面相覷,雖然不知道她為何突然這樣問,但他們還是異口同聲答道:“罪臣之女,或敵國俘虜?!?/br> 說罷,兩人又對視起來。 顧懷瑾瞪著眼睛,似乎是在說——她喊的是哥哥,你應什么? 元容對此,只是視而不見,選擇性忽略了顧懷瑾不滿的目光。 許是怕顧休休誤會什么,他解釋道:“以往營妓大多是敵國俘虜為主,仿佛成了諸國不成文的規矩,若是打下一座城池,便要擄去城中女子,毀其清白,將其投入軍帳為妓?!?/br> “一少部分營妓,出自罪臣家中的女眷,被牽連后,貫上賤籍,為奴為妓。自三年前,孤接管北魏將士后,便已是禁了營妓這一陋習?!?/br> 顧休休抿了抿唇,又問道:“二叔父在外纂養的那房妾室呢?她洗脫了賤籍,才跟二叔父在一起,也就是說,她其實是罪臣之女?” 她口中說的那房妾室,便是指顧佳茴的母親了。元容要比顧懷瑾見那女人見得更多,對此事也更為了解,他頷首道:“不錯,她本是戴罪之身,頗得驃騎將軍寵愛,便幫她脫了賤籍?!?/br> 顧休休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中頓時有了頭緒。先不論當年顧佳茴的外祖父因何觸犯了先帝,以至于舉家受到牽連,讓她母親也被下放到邊戎去做營妓。 但此事必定是跟顧家有關系,若不然貞貴妃怎么會將顧佳茴的身世,在這個時候說了出來? 顧懷瑾見她又在走神,疑惑道:“你提這個做什么,難道今日這幾人的死,跟她母親的身世有關系?” 顧休休搖頭,她往顧懷瑾身旁湊了湊,招了招手,示意他低下頭來,踮腳在他耳邊低聲道:“哥哥,你去查清楚顧佳茴生母的出身,越快越好……還有,這幾日在府中多多提防顧佳茴,千萬讓人看緊了她?!?/br> 她的聲音很小很小,又低又輕,就像是蚊子叫似的。但還是一個字不差,落進了元容耳朵里。 顧休休回過頭時,便正好撞上了元容投來的視線。不知怎么,他明明看她的目光很是正常,她卻覺得有些心虛似的,解釋道:“你別誤會,我不是在防你。隔墻有耳,我怕被北宮外的其他人聽到……” 元容仿佛并不介意,笑得很是溫柔:“那你跟佑安說的話,可以說給孤聽嗎?” 他都這樣問了,她自然不會拒絕。 顧休休點點頭,走了過去。又像是方才跟顧懷瑾說話一般,踮起腳來,微微仰起頭,努力靠近他的耳畔邊:“你去查清楚顧佳茴生母的出身,越快越好……” 他的身量要比顧懷瑾還要長一些,剛剛跟顧懷瑾說悄悄話,她只需要踮起腳來,但跟元容說悄悄話,即便他已是俯了些身,她卻仍是要配合著仰起頭來,才能將將夠到。 明明方才跟顧懷瑾說這話時,顧休休也沒覺得哪里奇怪,但將這說過的話又重復了一遍,便讓她感覺到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