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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彈幕后和病弱太子HE了 第45節

    老夫人剪開了虞歌的浴褲,在她腿上搭了一塊薄薄的被單,不時將棉布放在熱水中打濕,將其熱敷在虞歌身上:“熱敷可以減輕她的痛感,還能加快她的擴張……”

    說是這樣說,虞歌此時已是疼得快要失去理智,再難強忍,只能通過喊叫來緩釋疼痛。

    血水被一盆又一盆端出去,鐵牛在馬廄外不停地來回走著,心情莫名地焦灼。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一聲微弱的啼哭響起,他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緩緩舒了一口氣:“怎么樣……是小郎君還是小姑子?”

    待剪下了臍帶,顧休休扯下一條被單,在王家老夫人的指點下,小心翼翼地將瘦小羸弱的男嬰包裹起來:“母子平安,是個小郎君?!?/br>
    包好之后,送到了已是有些脫力的虞歌面前:“虞歌夫人,沒事了,不怕了……”

    虞歌看了一眼干巴巴又瘦弱的男嬰,側過頭去,胸口微微起伏,對她道:“謝謝你,阿休?!?/br>
    說罷,她又緊接著道:“你看啊,阿休,我生了個人!”

    顧休休:“……”

    她有些哭笑不得,將孩子交給王家老夫人照看,站起身來,走到了馬廄外,扶著柵欄:“鐵牛大哥,多虧了你……”頓了一下,問道:“能不能麻煩你再幫個忙,找一套干凈的衣裙給她穿?”

    虞歌方才生產時不便挪動,王家老夫人就直接剪開了虞歌的浴褲,那條褲子破了個大洞,又被血跡污染,已經不能穿了。

    也不能讓虞歌什么都不穿,她只好厚著臉皮向鐵牛討一套衣裙了。

    她其實沒有比虞歌好多少,汗水沿著額間落下,頭發都被浸透了,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人,渾身濕漉漉的,浴衣上都是血跡,瞧著怪滲人的。

    鐵牛原本對顧休休意見很大,可是經過行宮里她為了祖母甘愿赴死之事,又親眼見她一個未婚的小女郎臨危不亂,幫那孕婦生產,心底對她的印象改觀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她身上臟兮兮的浴衣,轉頭吩咐手下的山匪:“取兩套姑子穿的衣裙來,要寬松些的,再打盆熱水給她?!?/br>
    顧休休對他道了謝,正要往回走,卻聽見那道渾厚的男聲響起:“顧休休……”

    她頓住腳步,轉過頭看著鐵牛。

    他黝黑的面容上,是一雙樸實的雙目,若非是生得彪壯,倒像是耕地的農民,身上都是實誠勁兒:“你說的賭注,我跟你賭了?!?/br>
    鐵牛往前走了兩步,壓低了嗓音:“我現在就去大當家房中查看,假若有你所說的錢財,我便信了你的話?!?/br>
    說罷,他吩咐馬廄外的山匪們好好看守著顧休休她們,自己則大步離去,朝著大當家的院子走了去。

    顧休休在馬廄外站了一會兒,看著鐵牛離去的背影,渾身都有些無力,倚靠著柵欄,緩了許久才恢復些力氣。

    風一吹,她身上的汗都冷了下來。

    現在已是半下午了,想必朱玉已經發現她們從行宮內憑空消失了,就是不知救兵何時才能趕到。

    ……也不知太子殿下此時在做什么,得知她被劫走了,或許該是在到處找她?

    一般人大抵是想不到四皇子身上去,更何況這附近的山頭這么多,想要逐一排查,看到底是哪些山匪劫走了她們,按照官府的辦事效率,大概也要兩三日。

    兩三日啊……等救兵尋過來了,她估計已經涼透了吧?

    顧休休抬手擦了一下額間的汗水,斂住了胡思亂想的心緒,將藏在腕間的柳葉刀攥緊了些。

    山匪按照鐵牛的吩咐,送來了兩套布裙和一盆熱水,她端進去,擦了一下四肢和臉頰,到底沒敢脫了浴衣再換衣裙,只是將寬松的布裙套在了濕透的浴衣外邊。

    雖然穿在身上有些不舒服,顧休休卻也不怎么在意,都到這個時候了,有命在就不錯了,哪有時間矯情那些有的沒的。

    她依著大當家方才說的話,推測出四皇子此次行事應該是較為謹慎,將給大當家的錢財分為了兩份,一份是定金,另一份則是事成后的尾金。

    因此大當家才要等到傍晚再動手——尾金該是傍晚才送過來。

    但她不理解,為何要辦什么篝火會,又是喝酒吃rou,難道大當家不應該拿了尾金就趕快帶著山匪們跑路嗎?

    還是說……大當家壓根就不想帶那些山匪離開,而是準備自己拿錢跑路?

    若如此說來,他怕是要將這些山匪們留下,當做頂罪的替罪羊了。

    顧休休眉頭一蹙,不知為何,卻突然生出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四皇子怎么可能讓大當家留下活口用以頂罪?

    山匪們死無對證,才是四皇子擺脫嫌疑的最好方式。左右虎頭山上的山匪們都死絕了,還能怎么往他身上查?

    所以傍晚的篝火會,其實不過是一場有去無回的鴻門宴,山匪們都會死在這篝火會上,而顧休休也是。

    等到官府查到虎頭山,找上來時,能找到的只有遍地的尸體。

    這次四皇子倒是有了幾分腦子,吃一塹長一智,知道怎么借刀殺人,再栽贓給別人,將自己撇清關系。

    但他實在是低估了北魏家族的權勢,比起貞貴妃的伎倆,四皇子還是遜色不少——他的做法絕不會是天衣無縫,有心人想要查,就能查到他身上去。

    更何況滅口就要滅絕了,留下一個大當家帶錢跑路,那便是后患無窮。

    “顧休休?”有人喚了她一聲,將她的思緒喚回。

    顧休休抬頭看去,還沒反應過來,已是被來人扛了起來。

    這山匪也十分健碩,她被扔在山寨門口的時候見過他一面,好像是大當家身邊的人。

    她嘗試著掙扎了幾下,卻絲毫憾不動他:“你要帶我去哪里?”

    山匪冷聲道:“大當家要見你?!?/br>
    說著,他一手掐住了她的后頸,似是在威脅她,倘若再是亂掙扎,指不定要怎么樣了。

    大當家的院子離馬廄并不太遠,顧休休被扔下來的時候,聽見身前響起了笑聲:“輕一點,你這個莽夫,再摔壞了這美麗的小姑子?!?/br>
    這笑聲又低啞又尖銳,是一種無法用無言形容的聲線,只讓人頭皮發麻。

    “早就聽四皇子說你很聰明,沒想到卻是真的……”大當家走近了她,俯下身子,指尖輕輕滑落她的臉頰,勾起一縷發絲,嗅了兩下:“你該是一早就猜到了,是誰要你的性命了?”

    他陶醉似的,發出一聲嘆息:“我本想多留鐵牛半天,誰知道他跑到我院子里來,翻出了我藏好的一千金……”

    “是你告訴他的吧?鐵??蓻]有這么好的頭腦?!?/br>
    顧休休向后退了退,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他的身上有一種汗臭味,混著似是旱煙的氣息,逼得人喘不過氣來。

    許是捕捉到了她眸中的抵觸,大當家臉上的笑容一僵,冷哼一聲,拽著她的手腕,將她往屋子里拖過去。

    “賤人!你以為自己有多高貴?”他動作粗暴,說話時后槽牙都在用盡,顯得嗓音更加尖利。

    大當家踹開了門,將她拖了進去,一只腳剛踏進去,便已是迫不及待地抬手解著腰帶,俯身而下,朝著她身上壓去。

    他趴了過來,另一只手按在她的腰間,撕扯著襟帶,口中含糊不清發著低吟。

    幾乎是下一瞬,他悶哼了一聲,動作停頓住,喉間似乎是發出低低的咕嚕聲,怔怔地抬手朝著冰涼的頸間摸去。

    顧休休皙白的小手,此刻正貼在他的頸側,隨著她掌心微微用力,那刺入他頸間的柳葉刀,也緩緩向里進了一寸。

    她美麗的雙眸冷冰冰的,看不出太多情緒來,只是讓大當家渾身泛起寒意。

    她沒有松手,死死地抵住那一柄柳葉刀,似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直至完全沒入血rou,在大當家驚恐的神色中,倏忽向外拔出柳葉刀。

    血似是噴泉,不斷向外涌著,從頸間那道細長的傷口中迸濺了一地。

    他無力地癱倒在她身上,那殷紅的血向外流淌著,她清晰地聽到自己錯亂有力的心跳聲,還有呲呲的噴血聲,濺到了她臉上,頸上,雙手上。

    顧休休再也沒有力氣推開他了。

    她浸在鮮血中的雙手止不住顫著,忘卻了呼吸,空氣中都沉淀著腥臭的血味,混著他身上的汗臭,讓人胃里翻滾,胃酸瞬間從喉間向上涌了出來。

    雙耳嗡嗡作響,她癱軟在地上,蜷縮起身體。

    胸口驟然起伏,緩緩移動著僵硬著的腦袋,大腦似乎停止了運作,只有麻木和恐懼,并著一種無力感從四肢向內蔓延。

    “豆兒……”

    聞聲,她慢慢地偏過了頭。

    看見晦暗不明的屋子里,落入一束光。

    門外立著的太子殿下逆光而來,他原是一道漆黑的影,而后離她越來越近。

    她眼角落下一行淚水,嗓音沙?。骸霸荨??”

    他的眉眼有了形狀,似是沒有看到一地血跡,蒼白的手掌握住了她顫抖的手,嗓音輕柔又溫和:“是我?!?/br>
    第37章 三十七條彈幕

    顧休休不知道他是何時移開了壓在她身上的大當家, 那尸體似乎還滾熱著,流淌出的血液粘稠又殷紅,燙得灼人。

    在行宮中被鐵牛掐住脖子的時候,她沒有掉一滴眼淚。被刀刃抵住臉頰, 將要毀容的那一刻, 她沒有哭。

    就連她被大當家撲倒壓住, 將那柄柳葉刀沒入他頸間,被他的血迸濺了一臉, 看著他如同被割斷喉嚨,撲棱著翅膀垂死掙扎的雞一般抽搐時, 亦是沒有落淚。

    可自從看到了元容,顧休休就止不住了淚水, 大顆大顆的淚珠, 匯成一行清淚, 從眼角落下去,沿著臉頰流淌而過, 沾染成了血色。

    “豆兒, 沒事了……”元容將她從血泊中拉出來,蒼白沒有血色的大掌覆上她的臉龐, 有些冰冷的掌心貼著她的臉頰, 輕輕拂落淚水與迸濺上的鮮血。

    “我,我殺人了……”

    顧休休努力睜大眼睛, 試圖從朦朧的霧水中看清他的臉,她染血的手慢慢顫著, 抽噎著,一頭撞進了他懷里,死死抓著他的衣角, 似是絕望又崩潰地放聲哭了出來。

    她連雞都沒殺過,可她剛剛卻殺了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

    她難以冷靜下來,渾身癱軟無力,卻用雙臂緊緊叩著他,身上的血跡沾染上了他的白狐裘,他也毫不在意。

    元容抬手,輕緩地,一下一下,慢慢拍著她弓起緊繃著的身子,沒有溫度的手掌落在她抖如糠篩的后背上,低聲道:“不是你殺了他,是他自己撞在了刀上……”

    “你是在保護自己,你做得很對?!?/br>
    元容似是在循序漸進地引導她,他微微垂首,貼在她的右耳邊,嗓音溫和又有力,像是被賦予了什么魔力,能讓人不由自主想要相信他的話。

    她抽泣著,緩緩抬起頭,淚眼迷蒙看著他,身子跟著一顫一顫:“我……我是在……保護自己?”

    元容輕輕頷首,握住她有些發冷的手:“不但是保護自己,豆兒還為民除害了?!?/br>
    “他是無惡不作的山匪,不知曾殺過多少無辜的人,又傷害過多少年青女郎……如今他死了,以后就不會再有人被傷害了,這樣想一想,豆兒是不是救了多少人?”

    明明他的手掌也沒有多少溫度,可就是給顧休休冰冷的掌心中,注入了一絲淡淡的溫暖。

    顧休休崩潰的情緒漸漸被安撫下來,她不再放聲大哭,胸口起伏越來越平穩,哭聲已是慢慢止住了,只是身體四肢仍舊無力,軟綿綿垂著。

    頭腦還是有些混濁,她將腦袋抵在他的頸間,側貼在懷里,像是要將自己鑲嵌進來,瑟縮著覆合上去,一絲空隙都不留。

    元容垂眸看著她,她皙白的小臉上,此刻又是血又是淚,額間的碎發被汗水打濕,粘黏在微微濕潤的肌膚上,許是哭得太久,鼻尖上泛著淡淡的紅,眼尾亦是通紅。

    她的手很涼,身子卻guntang,兩種溫度交迭著,仿佛下一刻就會昏厥過去。

    元容一手解開系在頸前的長帶,褪下白狐裘,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住,雙臂微微用力,便輕巧地托起了她。

    他抱著她走出了昏暗無光的房間,低啞溫柔地開了口:“豆兒,咱們回家?!?/br>
    顧休休本是渾渾噩噩,被院子里的秋風一吹,倒是清醒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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