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生病了？”

    “沒事，下午睡多了?！碧K青瑤坐在了小圓桌上，拆開了打包盒，果斷將豌雜面拎到自己面前，“你怎么打包了清湯的？”

    “偶爾換換口味?！碧K渺去廚房拿了辣子盒，準備往清湯面里加辣椒。

    看著那碗青菜白水的面條，想到那個少年寡淡的眼眸，她拿勺子的手頓了頓，終究放下了辣椒盒，拿起筷子吃清湯面。

    “清湯寡水的，虧你吞的下去?！?/br>
    “其實也沒那么難吃?！?/br>
    蘇渺三兩口吃完了面，要趕著回房間復習功課，叮囑蘇青瑤道，“不舒服，今晚就不要去上班了吧?！?/br>
    “說的輕巧，不上班，哪個給你掙錢交那么貴的學費吶?！?/br>
    她低著頭，看著腳上的涼拖鞋，保證道：“我會努力，在下個學期交學費之前，申請到抵扣學費的獎學金?！?/br>
    “算了算了，就算你不用，你媽的開銷也大?！碧K青瑤擺了擺手，“我的那些護膚品貴得很，不賺錢，你媽怎么永葆青春？”

    “媽，那以后我長大了、掙錢了，天天請你去做醫美?！?/br>
    蘇青瑤笑了：“天天做醫美？你是把你媽變成芭比娃娃咩？”

    蘇渺也低低笑了，嘴角旋起一顆很可愛的酒窩。

    蘇青瑤用磨砂棒修著指甲：“對了幺兒，開學第一天，秦家雙胞胎有沒有找你麻煩？”

    “沒有?！碧K渺不想讓mama擔心，“嘉淇私高和北溪一中不一樣，不允許學生打架，管得很嚴?！?/br>
    “那就好，還有……路興北那小雜皮，還有沒有糾纏你？”

    蘇渺頓了頓，沒有立刻回答，蘇青瑤看出小姑娘欲言又止的模樣，頓時來氣了：“他又來找你了？！”

    “今天在菜園壩遇到了，可能是碰巧?！?/br>
    “你天天都要去坐扶梯，他想截你肯定去那邊撒！”蘇青瑤氣呼呼道，“你下次坐公交，別去那邊了?！?/br>
    蘇渺沒有回應。

    “真的是，下次別讓我遇到他，要他好看，狗東西！”

    “媽，別生氣，其實他也不會對我怎樣，就是說一些難聽的話而已?！?/br>
    “你也是悶貨?！?/br>
    蘇青瑤揪了揪她的耳朵，“你打他撒，我在街上遇到的那些妹兒，一個個都兇得很，怎么你就慫成這樣了。他再來截你，你給他兩腳，看他還敢不敢sao擾你?！?/br>
    “媽，我寫作業了?！?/br>
    蘇渺揉著耳朵回房間，門外，蘇青瑤還罵罵咧咧：“別人怎么會不來欺負你嘛，長得就是一副忍氣吞聲的樣兒，我要是你這種性格，老娘我活不過十九歲?！?/br>
    蘇渺坐在窗邊翻開輔導習題冊，看著窗外夕陽斜落，嘉陵江波光粼粼。

    她側開左手手臂，看到了手腕上小巧的刺青鷹翅，準備周末就去把它洗掉，千萬不要讓老師看到了。

    她趴在桌上，看著靛青色紋身鷹翅，想到了遲鷹的話，眼神溫柔了下來——

    “小翅膀，你能帶我飛多高？

    “其實不用飛很高，能看到陽光就好?！?/br>
    ……

    第二天，蘇渺去了學校。

    早讀課的教室里，前排幾個制服馬尾辮兒女生嘰嘰喳喳地議論著新鮮出爐的八卦——

    “聽說昨晚秦思沅去酒吧喝了個爛醉，電話也不接，她哥都急瘋了?！?/br>
    “一直在哭，坐在梯口不肯回家，誰勸都不聽?！?/br>
    “為啥子哎？”

    “還能為啥，明戀心酸史咯。最后聽說還是遲鷹親自過去，才把人給勸回家?！?/br>
    “還纏著遲鷹一起去吃了宵夜?！?/br>
    “嗚嗚嗚，我也想遲鷹一起吃飯飯?！?/br>
    “我也想?！?/br>
    “哪個不想嘛，我還想他喂我吃呢！”

    “哈哈哈哈你們瘋了嗎?！?/br>
    “他們倆，我真的要嗑了?！?/br>
    “是吧，大小姐vs暖男校草，真的戳?！?/br>
    “暖男？你怕不是對遲鷹有什么誤解?！?/br>
    “雖然他看起來對人不錯，但骨子里冷淡得很，擺明了…這是看在他哥們秦斯陽面子上?！?/br>
    “秦思沅也不差啊，長得也乖，我是男的我就上了?！?/br>
    “再乖，跟那位比，還是差得遠了…”

    女孩們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角落里認真默英語單詞的蘇渺，“人家怎么第一天就選了她當同桌，這不是很明顯嗎?！?/br>
    “切，她再好看，有什么用，她配得上遲鷹嗎…”

    說話間，秦思沅愉悅地走進了教室，春風和煦地微笑著。

    周圍女孩紛紛和她打招呼：“早安，思沅?！?/br>
    “早！”

    秦思沅落座時，抬眸望向了教室后排，眼神如刀鋒一般。

    蘇渺仍舊坐在昨天的位置上，也特意地將某人的專屬“看風景”位置留了出來。

    就為這，她一早上也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白眼。

    這時候，雙胞胎的兄長秦斯陽也走進了教室。

    秦斯陽模樣清雋，比之于遲鷹凌厲的氣質，他更多了幾分霽月風光的清冷感，五官也更柔和斯文些。

    他戴著耳機，拎著白色斜挎包，徑直來到了最后排的蘇渺身邊。

    所有人的腦袋跟車轱轆似的、一齊往后轉，望向了秦斯陽。

    大家都以為他會為meimei打抱不平，或者為他mama的事，找蘇渺的麻煩。

    卻沒想到，這位高冷帥哥，開口第一句話就是——

    “蘇渺，你好，我叫秦斯陽?！?/br>
    蘇渺望著他烏黑深沉的眸子，不明就里：“你好…”

    “我能坐你旁邊的位置？”

    “……”

    第5章 蘭亭

    沒等蘇渺回答，秦斯陽徑自將黑色書包塞進抽屜，坐在了遲鷹之前的位置，順手抽出一本托福單詞速記本。

    他身上有一股很清淡的花香氣息，應該是噴過香水，殘留著淡淡的后調。

    秦斯陽的皮膚是很漂亮的冷白皮，無論是手的形狀、還是配飾手表，都給人一種精致感，顯然是溫厚水土養出來的富家公子氣質。

    相比之下，遲鷹大概顯得更加野蠻生長、落拓不羈，雄性氣息更明顯。

    同桌的距離挨得很近，超出了兩個陌生人之間的安全距離，蘇渺下意識地…將椅子往旁邊挪了挪。

    早讀課，在蘇渺認真默記高考英語的時候，秦斯陽已經在準備托福英語了。

    班級里蠻多同學其實都在做類似的準備…

    由此看來，她想要拿到下個學期的獎學金抵扣學費，真不是容易的一件事，身邊同學已經超越她太多太多了。

    根本不在同一起跑線上。

    蘇渺沉了沉心，繼續按照她自己的路子走。

    大不了…就比別人更努力些。

    人家每天十二點睡，她就一點、兩點…勤能補拙！

    就在蘇渺鉚足了勁認真默單詞的時候，秦斯陽忽然開口：“我勸你，不要對遲鷹有太多其他的想法?！?/br>
    她微微一驚，下意識地否認：“我沒有?！?/br>
    “以前追過他的女孩，每一個條件都比你好?！鼻厮龟柛静辉谝馑裾J還是承認，自顧自道，“他一個沒看上，你憑什么覺得你能行，憑你模樣生得比別人好些？別幼稚了?！?/br>
    蘇渺咬牙不說話。

    “到了我們這個圈子里，顏值雖然重要，但也沒那么重要，你知道重要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br>
    “重要的是相似的家世、同等的學力、還有共同的經歷、見識和品味…只有做到這些，才能真正地相互理解和感同身受?！?/br>
    他平靜地敘述著一件仿佛天經地義的常識，“而憑你的見識、學養，永遠不可能和他相配?！?/br>
    蘇渺的手指甲陷入了中性筆的橡皮里：“我從來沒想過…”

    也不敢想。

    “沒想過最好，就當我防范于未然，因為我meimei也是真心喜歡他。你想明白這些道理，不要做無謂的努力?！?/br>
    秦斯陽語氣不帶任何溫度，“你mama做的那些事，思沅很接受不了，反應比較過激。但她還算善良，不至于做出太過分的事情，只要你別碰她內心最在意的那個人?！?/br>
    蘇渺想著自己儲物柜里那張寫了惡毒言語的紙條。

    是，還算善良，沒有揪著她的衣領扇耳光，不像北溪一中那些跋扈的大姐頭。

    “秦斯陽，你是來替她當說客的嗎？”

    “那倒不至于，你還沒有足夠的威脅力到這個程度?！鼻厮龟柕?，“只是稍作提醒，為了你好，省得將來傷心失望。畢竟人貪心不足，追求不該屬于自己的東西，怎么可能不失望?！?/br>
    蘇渺聽許謐說過，秦斯陽特別寵他meimei，只要是她想要的，他就會不遺余力地幫她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