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一只大橘不會修仙 第28節
他的大貓貓正抱著糖罐在聞花,小爪子輕輕扶著花朵,又認真又小心,便只是一朵普通的花,被他這樣細心對待,也像稀世珍寶。 臨江仙神色一柔,打量著被程梓觸碰的藍花,正在思考往后要不要在山上多種一些那種花,把貓釣回去的時候,余光便瞥見了不合時宜的東西。 一條森白、生有利刺的骨藤不知何時借著地力生長壯大,此刻正潛藏于草地間門,如捕獵的蛇一般支起尖端,盯上了程梓。 一絲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臨江仙剛要揮手除去那根骨藤,下一刻便看到它猛然躥了出去,撲向程梓——懷里的糖罐。 “橙……” “喵?。?!” 我的糖?。?! 程梓只覺得懷中一空,低頭就看見自己的糖罐被骨藤纏住拽走,拖向遠處。 他的糖還沒咽下去,嘴里就發出了出離憤怒的低吼,尾音上揚到破音,反應速度瞬間門突破極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吭哧一聲咬住了那根來不及完全逃竄離開的骨藤。 “咔!” 骨藤堅硬如鐵,甚至比程梓之前咬過的臨江仙的手指還硬。 可憤怒的力量是無窮的,對于一只護食的貓而言尤其如此。 程梓無視了疼痛,也無視了骨藤的硬度,牙齒猛地一用力,與骨藤摩擦之際頓時發出金玉碎裂之聲。 那截骨藤生生被他咬斷,與牙齒接觸的那塊甚至被他直接咬碎,連同糖罐一起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子?!?/br> 臨江仙挑了挑眉,目光敏銳地捕捉到他唇齒間門短暫迸發一瞬的金光,若有所思。 這只貓…… “喵!” 臨江仙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見程梓飛快撿回了糖罐,然后踩在被自己咬斷的那截骨藤上用力跺腳、蹦跶,氣得炸毛,本就滾圓的身體更是又膨脹了一圈,軟綿綿的毛發炸得像刺猬。 他忽然又不想深究了,只想把原因丟給姜家人。 已知姜家做出什么都是正常的。 又知程梓是被姜家人養大的。 可得程梓做出任何事都很正常。 邏輯嚴謹,可信。 臨江仙唇角微揚,眼含笑意地走上前,抱起盛怒中的橘貓順毛。 “好了好了,不要生氣了,骨藤上有刺,當心扎到腳?!?/br> 他一面說,一面隨手將骨藤連根拔起絞碎。心頭微冷,面上卻絲毫不顯。 “嗚喵嗚喵!” 可是它搶我的糖! 程梓委屈巴巴地看著他,不自覺地把糖罐往懷里又攏了攏。 “無妨,糖沒了,我再制就是。倒是你……”臨江仙小心地托起他的臉,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腮幫子,“牙疼嗎?” “唔?” 程梓疑惑地歪了歪頭,腎上腺素褪去后,某種一直被他忽略的感覺突然像利劍扎入口腔,尖銳而凌厲地從神經末梢直躥大腦。 “唔!” 程梓的臉皺了起來,像一團剛從枝頭摘下的皺巴巴的棉花,眼底也浮起了淚光。 他眼淚汪汪地扒住臨江仙的手指,哇嗚哇嗚地大喊起來。 牙疼不是病。 疼起來真要命?。。?,,. 第25章 蝶君 程梓趴在臨江仙懷里,乖乖地仰起頭、張大嘴,讓他將法力灌注口腔,溫柔地撫平痛楚。 尾巴尖搖了搖,他咂咂嘴,品嘗著法力的味道——嗯,這回是橙子味,甜甜的。 想著,他低頭從糖罐里扒拉出一顆橘子糖,雙爪捧到臨江仙面前。 “喵喵!” 謝禮。 臨江仙垂眸望進他亮晶晶的圓眼,無奈一笑,當做沒發現他借花獻佛——花還是從佛的案前拿來的事,接過糖果收入袖中。 感謝表達到位,程梓整只貓都放松了下來,往嘴里撈了顆酸甜檸檬糖,聲音含糊地喵了幾句。 剛才沒有細想,那根骨藤是什么來頭?怎么像活的、有思想一樣? 臨江仙聞言,眉頭一顰,正要回答他,卻忽然心有所感地低頭看向腰側。 他腰上佩戴著一枚玉璧,此時正泛起碧瑩瑩的微光,光芒一閃一閃的,光芒緊促,給人一種十分著急的感覺。 臨江仙頓時收住話頭,將程梓輕輕放回躺椅上,揉揉他的頭,說:“我有事,先離開片刻。你想在這里等我,還是回女王的寢殿?” “喵!”當然是在這里! 程梓不假思索地做出選擇。 開玩笑,他才不要回寢殿感受修行界卷王的洗禮!那種事情想想都讓他寒毛……貓毛直顫好嗎? “那就在這里?!?/br> 臨江仙“聽”到他的想法,結合那位女王的行事作風,大致能猜到“卷”的意思,唇角微微上揚。 短暫地笑過之后,他并指聚力,在躺椅周圍畫了個正圓,然后叮囑道:“留在這個圈里等我,我很快回來?!?/br> “唔?!?/br> 程梓含著糖,探頭探腦地左右看看那個泛著藍光的圓圈,眼中滿是新奇的笑意。 沒想到我程漢三有生之年也能體會到唐三藏師父的待遇。 “……” 臨江仙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程梓天馬行空的思維。 但現在才明白自己活了上千年也還是太年輕。 無奈地搖搖頭,臨江仙持杖邁出一步,身影瞬間化作一道流光掠出慕幽林,眨眼消失在天際。 不過須臾,他又輕巧落地現出身形,在一片荒蕪凄清的荒地。 在他到來之前,這里已有個人等著了,一襲儒衫,綸巾束發,正是不久前在嶙峋花海吃了癟的琴圭。 此時,他收起在蝶君面前謙遜有禮的模樣,氣質冷沉狡獪,微挑的眉眼像只正算計著什么的狐貍,見到臨江仙也只是微微一頷首。 連句問候也沒有,琴圭上來便問:“山神大人不在稷山研制解決疫病的藥物,何故來此摻和蜂蝶一族的紛爭?” 這話一出,臨江仙低垂的眼簾立即抬了起來,不冷不熱地打量他,就差把“你在教我做事”甩到他臉上。 但過人的修養讓他吞下了略顯不禮貌的話語,只是淡淡地應道:“我行事自有我之目的,不勞cao心。倒是琴圭先生,不在云上府主身邊服侍,為何要進接月天闕?” “你當我想進來嗎?還不是為了完成府主吩咐的任務!”琴圭的語氣隱隱流露出不耐,眼底浮起戾氣,如同怒火上頭的野獸,只不過勉強壓制住了。 他閉了閉眼,定神后冷冷注視著臨江仙,用警告的口氣道:“山神大人,我希望你往后不要再.插手接月天闕內的任何事,若是再像今日這般影響我辦事,我必上報府主,絕不會輕饒你!” 臨江仙沒有在意他的挑釁,反問:“我影響你辦事?” “你幫慕幽族增強地力種植花卉,便是與府主的想法背道而馳!讓此地的族群強大起來,可不是府主需要的結果!” 琴圭直白地說出自己所知的一切,理直氣壯到近乎狂妄和傲慢。 見臨江仙眉頭微蹙,他又勾起嘴角,走近兩步,低聲說:“接月天闕發生之事,府主一覽無余。山神大人既然在云上府領職,切記本分,不要逾矩?!?/br> 說罷,琴圭一甩袍袖,作勢要離開。 臨江仙聽他輸出了半天,此刻看他要走方慢悠悠地開口:“云上府主差你進接月天闕辦事前,沒有囑咐你什么?” 琴圭回眸望他,狐疑道:“府主是叮囑過一句,讓我遠離與姜家人有關的人事物??山釉绿礻I離隱遇鎮天高地遠,即便入口開在隱遇鎮內,他們也進不來,根本沒有擔心的必要?!?/br> 說著,他笑了笑,帶著點驕傲:“此回是府主多慮了?!?/br> 話音剛落,琴圭不想繼續與臨江仙糾纏——畢竟他打不過。于是不等臨江仙再度開口,他迅速化光而去,奔向西北方。 臨江仙眺望他離去的方向,良久,垂頭一笑,持杖往來時路走。 “蠢得可憐?!?/br> 都不想與他計較了。 …… 臨江仙離開后,程梓聽話地待在他畫的圓里,一邊吃糖一邊賞花,悠閑地甩著長尾巴,并不打算作死。 作死的后果唐三藏師父已經親自表演過很多次了,他身邊可沒個靠譜的猴哥,絕不會重蹈覆轍。 嘴里的檸檬糖吃完,程梓舔舔牙齒,覺得是時候吃顆太妃糖護牙,便把腦袋湊近糖罐口,伸出粉白的爪子勾起最底下的藥糖。 就在他彎著爪子把糖往嘴里送時,身前忽然響起一道陌生聲線,驚得他手一抖,好不容易撈出來的糖又掉了回去。 那道聲線瑰麗磁性,含著輕淺的、饒有趣味的笑意:“原來咬了我一口的小貓就是你啊?!?/br> 誰?是誰在說話? 程梓詫異地抬頭,陽光在這一瞬間變得十分刺眼,晃了他的眼神,才讓他沒能第一時間看清那人的模樣。 待看清之后,他又驚覺刺眼的不是陽光,而是那個人的臉……以及他身上五彩繽紛的衣服和如同貨架般琳瑯滿目的飾品。 好閃!這個人為什么出場自帶打光! 程梓并起雙爪擋了擋臉,讓眼睛緩了會兒才慢慢探出一點,然后就被不知何時走到近前的男人嚇了一跳。 好在他離得不是特別近,被擋在了臨江仙畫的圓圈外。 感謝山神大人! 蝶君赤腳站在泛著幽幽藍光的圓圈外,饒有興趣地伸手戳了戳,指尖頓時被劃開一道傷痕,鮮血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