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誰都少不了你倆的?！泵勰锓畔率掷锏幕顑好撔峡?，一邊一個給抱在懷里，看巴虎端兩碗奶進來，忙按下撲棱的小爪子，“你們爹端奶來了，讓你們的小手歇歇，張開小嘴就行了?！?/br>
    “艾吉瑪，你的還在灶房里，自己過去端?！卑突⒆诳贿?，先舀了勺自己嘗個溫度，確定不燙才拿勺喂孩子。

    “胃口真好?！眱蓚€孩子吃得香，巴虎看著就滿足。別家的孩子他不知道，自家的孩子在他眼里哪哪都好，哪怕吃的邋遢，吃相霸道，為了勺奶兄妹互不相讓。

    “砰砰砰——”大門被拍響，大斑小斑聽到聲一溜煙躲到墻腳。

    “東家，我去開門，你別出來了?！卑敽傲艘宦?，開門看是衙役，忙往屋里請。

    “我就不進去了，你家女主人可在？”見內屋出來個抱娃的女子，他粗著嗓門問：“季蜜娘是吧？救濟院那邊的私塾都開好幾天了，你一天都沒去，咋了，都學會了??？”

    “……”蜜娘臉色爆紅，她都忘了這茬事了。

    作者有話說：

    猞猁，別名山貍子。

    還有一更，我先去吃飯，餓死了。

    第 九十六章

    巴虎在屋里聽到聲, 無聲地嘆口氣，不去就不去唄，還專門到屋里來喊, 多閑啊。

    “我都忘了這回事了，你也不提醒我?！泵勰餂_著巴虎扁嘴。

    “我也忘了?！卑突⒁ㄖ勀汤^續喂孩子, 試探道：“你要是不想去, 我去跟扈縣丞說說，看能不能不去?！?/br>
    “為什么不去？”蜜娘詫異地打量他一眼，“又不要錢，白送上門的好處干啥不要？”

    巴虎沒吱聲, 看了眼站在炕邊的艾吉瑪，恐怕也就他跟自己想法一致了，念書又沒什么用，還耗精力，背那些拗口的東西背得腮幫子疼。

    蜜娘仔細回憶了一會兒, 嘀咕說去年冬天學的東西幾乎忘干凈了，尤其是字，開春后她就沒握過筆。

    “勺子給我?！?/br>
    “干啥？”男人不解地遞過勺子, 也就是兩個孩子快飽了, 不然又要不滿地癟嘴。

    “怎么拿的毛筆我都快忘了，是不是這個姿勢？”

    大差不差能寫字就行，又不當夫子教書, 男人馬馬虎虎地點頭, 不想再提念書的事，生怕又牽扯到讓他私下教她。不止她, 他也把去年學的東西都忘了。

    但還是沒躲過, 喂過孩子后, 蜜娘把去年寫滿字的紙又都給翻出來，皺著眉頭看字，這不比二十年沒見過面的故舊面熟。

    “這是啥字來著？”她捏著紙探頭過去。

    巴虎快速瞄了一眼，有些眼生，“有空了再說，我還在打補漁網，怪凍手的，你別來搗亂?！睆默F在開始，他要忙一個冬天。

    “嬸，你拿來我看看，說不準我認識……越，這個字念越，下一個字是桔，我記得坐館的大夫說過，越桔是紅色的果子，顏色鮮亮，酸甜可口，還能入藥，可以治拉稀?！?/br>
    蜜娘不由跟巴虎對視一眼，她換了張紙，選了個看著很復雜的字再問他，艾吉瑪又毫不猶豫地認了出來，還說出跟這個字有關的植物。

    “你、你不去念書可惜了?！泵勰镉X得當初艾吉瑪說他不想念書，覺得念書無用的話也是瞎編的，夫子堂上講的話他能復述出來，這不像是不喜歡念書識字的孩子。

    “嗐?！卑斒諗苛四樕系纳裆?，皺眉嫌棄道：“我才不去，一坐一整天，沒意思透了，還不如我給吉雅和其其格講故事有意思?！?/br>
    “你明天把艾吉瑪帶著一起過去聽課，孩子留家里我帶?！卑突⒔o蜜娘使眼色，轉頭對艾吉瑪說：“你嬸認得的字不多，草藥更是一竅不通，你跟她一起去聽課，她要是不會的你回來教她?！闭覀€小夫子，他就不會露餡了，也不用背著人苦練一手爛字。

    “不行，我要帶孩子的?！焙貌蝗菀渍业降幕顑?，他可不能丟了。

    “其其格和吉雅讓你叔帶，他在家也沒旁的要緊事，你跟我去多學點字，以后編了故事都能寫下來，等其其格和吉雅能聽懂話了，你能再講一遍?！泵勰镆矂?，挺有靈性的一個小子，把他困在家里哄孩子挺造孽的，家里貓貓狗狗養了十幾只，也不差他一口飯。

    “你寫多了，以后要是有人看中還能編成書賣給書局，整個漠北的小孩都聽你的故事長大?！泵勰锢^續說。

    “真的？我編的故事能賣錢？”艾吉瑪動心了，他摸摸吉雅的小手，他要是這家的孩子多好。

    “我不念書的時候能來哄孩子嗎？”

    巴虎知道他啥意思，直接挑明了說：“你教你嬸認字，回來了再給其其格和吉雅講故事，之前講明的一切照舊?！?/br>
    “行，我去?！卑斚残︻侀_。

    巴虎也高興，有艾吉瑪在，他不用再一個謊接一個謊的去忽悠蜜娘，以后除了教蒙語，一概都推給艾吉瑪。

    蜜娘也樂意，又做了件積德行善的好事。

    次日，吃了早飯后，巴虎送一大一小出門，“真不用我趕馬車送你們？”

    “不用不用，你好好在家帶孩子?！泵勰餁g快擺手，一腳踏進雪里，走得艱難，背影卻透著歡快，像是被剪了翅膀逃出鳥籠的鳥。

    巴虎嘖嘖兩聲，進屋關上門去哄孩子，往日有艾吉瑪在一旁嘚啵嘚啵，兩個娃也還算聽話，現在驟然安靜了，其其格翹著頭四處尋人，吉雅打著滾往炕邊滾，滾過來巴虎給挪到炕里側，再滾過來再挪，如此幾次把人家惹毛了，張著嘴就哭，怎么哄都沒用。

    巴虎把大黃叫進來，該哭的還是哭，提著大斑到炕邊，吉雅瞅都不瞅。

    “東家你在啊，我還以為孩子摔下炕了，慌得我就朝屋里跑?！蹦寥蚀笫逭驹陂T邊，皺巴著臉讓巴虎別板臉，苦心勸：“你虎著臉我都害怕，娃能不怕？你笑笑，學蜜娘也抱著孩子親親……瞪我干啥？你有本事別瞪我，瞪你兒子?！?/br>
    巴虎面無表情轉過頭給吉雅和其其格穿衣裳穿棉鞋，帶上小帽子，一手抱一個往外走。

    “哎，你這是打算抱著孩子去找蜜娘？”牧仁大叔緊跟上，叨叨說哪有人帶孩子去念書的，又說是不是孩子餓了，他去擠奶，直到聽到牛羊叫他才回過神，“你把孩子抱羊圈來做甚？味道又不好聞?！?/br>
    巴虎沒作聲，低頭看鼓著一泡淚看鏟牛糞的孩子，他的孩子他了解，都隨了蜜娘的性子，愛熱鬧，除開睡著了那就靜不下來，只要在人多的地方他們就高興。

    “呦，真不哭了？”老頭上前去逗，小丫頭也肯賣個笑臉了，“還沒羊高就喜歡看牛羊了，以后你爹的牛羊都是你跟吉雅的，他最多只能養五千頭，你倆要養五萬頭?！?/br>
    巴虎就找了個背風的地方站著，安靜的當個抱娃的木頭人。

    “朝寶，你跟牧仁大叔到糧倉里倒一筐的包谷出來喂牛羊?！卑攘Ｗ佑舶鸢鸬?，也不知道牛羊嚼不叫的動。

    先是往木槽里倒了個底，有?？吹搅讼热ヌ蛄艘豢?，咔嚓聲聽得人耳酸。

    “東家，牛都給咽進去了，羊倒是嚼了幾下又給吐出來了，沒嚼爛。我舀一瓢去給馬和駱駝試試……馬跟駱駝都嚼吃了，但是馬看著不太喜歡吃?！?/br>
    整的吃不了，巴虎就讓人用磨盤磨碎再喂牛羊，“尤其是揣崽的母牛母羊，多照顧著些?！比ツ犟R和駱駝揣崽生崽的多，今年倒是沒幾頭，也省心許多。

    估摸著時間他抱了兩個孩子回去把尿，又讓牧仁大叔擠駝奶回來煮。

    老頭瞪他一眼，“有本事還別跟我說話?！?/br>
    沒本事，要那么大的本事干啥，巴虎腳步不停，還不忘提醒：“你快著點，別把你乖孫餓哭了?！?/br>
    一句乖孫，老頭渾身舒暢，毛也捋順了，滿面掛笑去擠奶。

    散學后，蜜娘帶著艾吉瑪腳步匆匆往回趕，出了救濟院先看到寶音娘，她讓艾吉瑪先回去，她去打了個招呼。

    “阿嫂，你肯定不是來找我的?！泵勰锎蛉?。

    “哈哈，你猜對了?！睂氁裟镱嵙祟嵤稚系臇|西，“我來給婉兒送些紙筆，我小弟離得遠，我這個jiejie可不得要幫他照顧好心上人?！?/br>
    “那你進去，我先回去了，家里還有兩個孩子?！币膊恢腊突⒁粋€人哄兩個娃有沒有焦頭爛額。

    “行，休沐了抱著孩子去我家玩，寶音天天在念叨你?！?/br>
    蜜娘回去了巴虎剛淘了米倒進鍋里，見她回來，抬眼打量一番，只不過是半天罷了，整個人精神好多，眼里又有了光彩，“餓了？”

    “不餓，我來做飯?！泵勰餃厝嵝∫獾刈尠突⒆?，“帶孩子辛苦了，我來做飯，火也不要你燒，你出去轉一圈提個神也行?！?/br>
    “我可不像你，在家里坐十年我也坐的住?！?/br>
    蜜娘嘻嘻笑兩聲，切了一坨牛rou，沒有回頭就喊：“火燒旺點，我要倒油了?！痹捖浞磻^來，訕訕地回頭，“你還在啊，我還以為你出去了?！?/br>
    男人嗤笑一聲，“行了，我就喜歡跟你一起做飯?！?/br>
    哎呀，總算說句她喜歡聽的了。

    爆炒牛rou片，鐵板煎奶豆腐，一碗燉蛋，巴虎又打了桶酥油茶，這就是三個人的晌午飯。

    蜜娘的飯量最小，最后剩的都是巴虎收底，再吃不完的就涮道水才倒給狗吃。

    “我洗碗，你去喂你的大斑小斑?！泵勰飺焱?，看巴虎出去了還不忘喊：“你帶雙羊皮手套，小心咬到你手了?！眱芍簧截傋右靶允?，人一靠近就呲牙，不是個好馴服的。

    碗剛丟進熱水里，沉沉的腳步聲又轉了進來，“好家伙，大斑脖子上的羊毛繩差一點就被咬斷了，我得把它倆給關到后院去，別跑了再咬到孩子了?！?/br>
    蜜娘碗也不洗了，腳步匆匆地跟了過去，巴虎又換了條粗繩子給綁在貓脖子上，“這貓的牙怪厲害啊，都不用喝奶了，你要不給頓頓喂rou，再扔幾根骨頭給它們磨牙?！?/br>
    “這不是貓，是山貍?！?/br>
    這是重點嗎？“長得像貓，我就喜歡喊貓?！彼龍猿?。

    巴虎給綁好了繩子猛地站起來看著蜜娘，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嘴角帶笑，有點邪性。

    “它是山貍，不是貓?！泵勰锔目?，警惕地瞄了眼墻角的兩只貓頭動物。

    “隨你怎么喊?！卑突⒗勰锿庾?，出了門了小聲嘀咕，想求蜜娘幫個忙，“你待會兒進去兇神惡煞地罵它們一頓，然后我端奶進去，你奪過碗給扔了，餓它們半天不給吃東西，到了夜里我再偷偷去送吃的……”

    “我當壞人，你當好人？”蜜娘咬牙笑。

    “你不是有大黃了，最喜歡的也是大黃?！蹦腥嗽秸f越氣虛，瞟見她的神色不好，又改口說：“算了，我慢慢磨好了?！?/br>
    “行?！泵勰稂c頭答應，她抬起下巴讓巴虎去洗碗，拿了個棍子進了廂房，努力兇神惡煞地罵幾句，拿著棍子在桌子椅子上敲敲，但也不靠近兩只炸毛貓。一直罵到巴虎端奶進來，她按他說的，奪過扔了。

    “這樣行不行？”關門了蜜娘問。

    “演的特別到位?！?/br>
    “行，一天要是不行，明天再來一次?！泵勰锾貏e好說話。

    到了夜里，巴虎賊兮兮的再端駝奶去后院，他一走，蜜娘就抱了被子去廂房，回來后從里面插上門。

    “哎？蜜娘，我還沒進去你插啥門？”巴虎小聲喊話。

    “被子給你抱過去了，你睡隔壁去?！奔热灰謧€你我，那壞人不能跟好人睡一個被窩。

    “晚上孩子要喝奶要把尿的，你快開門，我穿的薄?！卑突⑤p輕拍門。

    蜜娘當沒聽見，等了一會兒等巴虎走了才躺被窩睡覺。她一個人帶孩子沒敢睡熟，孩子一有動靜就醒了，披了衣裳下炕開門去煮奶，門一開，外面躥進來個人。

    “快煮奶去?！蹦腥怂α死敲L坐上炕，占據了蜜娘的位置。

    檐下的雪地里有一串新鮮的腳印，蜜娘放下心，沒傻到一直站外面等。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

    第九十七章

    喂了奶, 巴虎裝模作樣地摟著孩子哄睡，一眼不帶看蜜娘的，甩給她一個倔強的后腦勺,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了才幽幽撇過臉。

    蜜娘瞟了一眼，不理他, 脫了衣裳坐進被窩里, 對著桌上的油燭一吹，屋里恢復了黑暗，在目光灼灼的眼神下沉默躺了下去，還拉了他的手搭在腰上。

    男人本來攢了一肚子的話要問, 看她這無事發生的模樣，恨恨捏了兩把，掀開被子躺平，霸道的給轉個身，兩人面對面, 彼此的呼吸撲到對方身上。

    “大半夜折騰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