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夜，吃了飯后蜜娘洗碗，巴虎送艾吉瑪回去，迎著一路風雪回去的時候他走到河邊去看水面的結冰情況，邊緣已經起了半臂長的冰，明早起來應該能全部凍上。

    “這么晚了還在外面？”隨著說話聲，一個栓著繩的水桶扔進了河里。

    天黑，雖然有積雪的反光，巴虎也看不清說話人的臉，就連聲音也陌生，“來看看水面的結冰情況?！彼舱泻袅艘痪?，“這么晚了還來打水？”

    “牛把水槽踩翻了，我趁著還沒結冰再來打幾桶?！闭f話間水桶里的水也滿了，“走了，看過就回去，河里冰碴子硬，別走滑摔進去了?！?/br>
    兩人間的距離不近，巴虎往東走，走到家門口了回頭已經看不見人影了，他心想對方可能也沒認出來他是誰。

    巴虎出門的時候把門從外面鎖了，掏出鑰匙開了大門，屋里女人和孩子的笑鬧聲就入了耳，門外風聲瑟瑟，他站在還敞了個空的門口卻是已經染上了暖意。

    蜜娘聽到開關門聲往外看了一眼，“回來了？今天咋這么久？”

    “去看了下河里的結冰情況，現在打水洗腳還是再等一會兒？”

    “現在，先給兩個小的洗?！?/br>
    洗了臉抹面脂的時候真是跟她爹一個德行，被抱在懷里還亂鼓涌，仰著小臉啊啊叫。

    “好了好了，抹好了?！泵勰锝舆^其其格，“我來抱，你抱個孩子都快溜到水盆里了?！?/br>
    “她跟打仗似的亂揮拳頭，還彈腿，我按不住?！卑突⒛昧诵∨磷诱此o她洗屁股，換了干凈的尿布又繼續給洗腳，“這小腳丫干凈的，不洗都是香的，跟你娘一樣?！?/br>
    蜜娘聞言瞟了他一眼，剛好對上他狹長的眼睛，“這句不算，我是捎帶的?！?/br>
    “有娘才有閨女?！?/br>
    “不算，你再想?！泵勰锇严锤蓛舻男⊙绢^放進被窩，再抱了吉雅過來。

    一時無話，男人愁眉苦臉地給他兒子洗屁股洗臉，“吉雅長得隨你，比才出生時長得好?！辈懦錾臅r候是兒隨爹女隨母，現在長開了倒了個個兒，兒隨母，女隨父。

    蜜娘沒理他，讓他自己意會。她就著孩子的洗臉水洗了臉，抹面脂的時候巴虎端了兩盆水進來，拿著兩條棉巾子站在一側，“東家太太，小的伺候你洗腳？”

    “你先出去?！?/br>
    “我又不是沒見過，至于這么見外？”說是說，巴虎丟了條棉布到水盆里，乖乖的出了臥房，還貼心地關了門，他也去隔壁把自己洗刷干凈，腳鐲子給揣在懷里，等著隔壁門一開就溜了進去。

    “我給你洗腳?！彼麍猿?，蜜娘也樂得享受，擦腳時腳腕帶上一個鐲子她也沒反對，銀鐲帶著男人的體溫，在昏黃的油燭下也泛出了三分暖光。

    “我抱你到炕上?！卑突⒋蛑o抱到隔壁廂房的主意。

    蜜娘堅持自己走，一舉一動間鈴鐺叮叮響，引得半瞇眼的孩子努力睜大了眼睛仰頭看。她坐上炕，慢條斯理脫下衣裳，捋高了褲腿翹著腿欣賞叮當作響的腳鐲。

    巴虎倒水進來看到這一幕受不了，壓低了聲音說：“我們到隔壁去，別吵著孩子睡覺?！?/br>
    “噢?！泵勰飫幼骼涞匕谚C子取下來放在炕頭，自己躺進被窩摟著孩子睡覺，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快上來睡，炕下冷?！?/br>
    一點都不冷，他都要燥出汗了，巴虎拎了個凳子坐在炕邊直勾勾盯著。

    蜜娘也不消停，哄孩子睡覺的間隙還火上澆油，轉著俏生生的大眼睛在男人身上流連，收回視線的時候不忘對著他的眼睛直白地咽口水，故意帶出了點嗓音。

    巴虎抿緊了嘴，雙眼帶笑地瞧著，只是不時換姿勢暴露了心里的躁動。等其其格和吉雅睡著了，他猛地站起來，動作快準狠的把蜜娘從被窩里掐出來，還不忘撈走炕頭的鐲子。

    “狗賊，放我下來，我可要喊人了?！泵勰镞@下是真掐住了他脖子，雙腿分開想踢人。

    “你喊，看你兒子閨女能不能救你?！遍T開了又被腳給帶上，隔壁的門被橫沖直撞地撞開，里面先是罵罵咧咧的聲音，不一會換上了鈴鐺響，叮當作響聲壓過了斥罵聲。

    “別親我?！泵勰餄M臉酡紅的別開頭。

    “我說的是真的，你的味道很香，不信你嘗嘗?！卑突⒄谱×怂念^，在不絕于耳的鈴鐺聲里親了上去，腰腹毫不蓄力，滿意地吞下她的嗚咽聲。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更

    第九十二章

    云雨初歇, 兩個人都宛如脫了力般的倒在炕上，叮當聲驟然消失，屋里安靜的兩人都有些不適應。

    巴虎先緩過勁兒, 他把蜜娘的腿從他腹部挪開，鈴鐺聲一響, 兩人俱是一震。黑暗里, 蜜娘瞥了男人一眼，抬起酸軟的腿從他手里移開，炕上只鋪了張毛氈，她在四周摸了一下, 只有一個被撕爛的襠褲，還不知道是誰的，其他衣裳都被掃到了地上。

    激情退卻后，赤身裸：體沒被子遮擋，蜜娘很是不自在, 她側著身子躺著，踢了下傻愣著不知道在想啥的男人，“鐲子給我取下來?！彼龘乃犞曈职l瘋。

    門還敞了個縫, 瑩白的雪色透了一抹進來, 但也只照亮了門口巴掌大的地兒，巴虎摸黑去尋那戴著鈴鐺的腳，粗糙的手掌劃過滑膩的腰肢……

    “手往哪兒摸？”蜜娘咬牙。

    男人悶笑一聲, “我看不見, 不是故意的?！钡笳茮]挪開，反而又往前探了幾下, 察覺手下的身子抖了幾下, 他的喉嚨也跟著上下滾動幾番。

    “你動一下?！卑ち艘挥浧? “我指的是腳，你動一下我聽個聲?！背隹诘穆曇粢呀洶雴?。

    蜜娘咬著唇直接把腳踩在他胸膛上，隨著他的動作鈴鐺又響了一陣，被壓在毛氈下面了才消了聲。

    鈴鐺取了，懷里的腳卻是沒挪走，兩人都沒作聲，身形卻是變了。一只手垂在炕下摳著散發著熱氣的磚土，隨后又被撈了上去。

    “我就喜歡你這坦誠的性子，想要就要?！卑突⑷嘀活^被浸濕的頭發，他挑開沾在額頭上的烏發，換了自己的嘴唇貼上去。疾風驟雨后是斜斜細雨，兩人都享受沉重又緩慢的律動，細密的雨點砸進泥濘的土壤里，兩人緊緊抱在一起，臉貼臉的說話，溫熱的呼吸撲在彼此的臉上，又消失在唇舌間。

    蜜娘這下是真的沒勁了，也無暇顧及暴露在空氣里的身子，像一朵經歷了暴風雨的野花歪斜著，“我餓了，你去給我做飯?！?/br>
    “想吃啥？晚上剩的還有兩碗羊rou湯，給你熱熱，再丟把面條？”

    “再窩兩顆荷包蛋?！?/br>
    “好?！卑突⑻驴粡牡叵旅藥准律?，抖了幾下又扔了回去，“我去隔壁拿襠褲，要不抱你過去？”

    “我還想洗澡?！睖喩碚衬?，她不想這個樣子躺回被窩里。

    巴虎也有此意，出了一身的汗，都不想換干凈的衣裳。

    “我去燒水?！彼ジ舯谀昧死敲L過來，他光著身子披了一件跑去灶房生火，蜜娘躺在炕上蓋了一件，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才拖著酸軟的腿下炕。

    “剛想去喊你，水燒好了，你坐進去先洗?！?/br>
    這個時候這么規矩了？蜜娘料想他應該沒料了，伸出手讓他抱她進去，“一起洗，省時?！?/br>
    “抬不起腿？”男人得意死了，洗澡的時候小意伺候著，捏胳膊捏腿，指哪打哪，也不起歪心。

    穿上衣裳回了臥房后更是盛了熱氣騰騰的羊湯面條站在炕下給端著，能被喂一口就笑歪了嘴，比吃羊蛋還知足。

    蜜娘就吃了兩個雞蛋，喝了半碗羊湯，吃了幾塊兒蘿卜，剩下的都進了巴虎的肚子。他翹著腿坐在桌子旁邊，咽下嘴里的面條看快睡著的女人，“你是故意折騰我是吧？大半夜的和面揉面搟面切面，下了面條你一根都沒動?！?/br>
    “是你提議要下面條的，我以為你想吃?！泵勰锓藗€身笑看著他，“我看你吃得挺香，也沒浪費不是?！?/br>
    “大半夜的狗都不吃剩飯，我不吃咋辦？擱到明天早上泡爛了?！蹦腥颂羝鹱詈笠豢曜用鏃l塞嘴里，咽下肚了才點了點她，“糟踐糧食?！?/br>
    “狗吃了，不糟踐?！痹挸隹谒涂s進被窩里，縮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動靜，探出頭一看，小聲驚呼，再想縮頭就晚了，被掐著腮邊的rou好一頓揉搓。

    直到里側的孩子小聲嚶嚀，兩人才都住手，“我待會兒把尿桶提進來，你把倆孩子抱起來哄著撒泡尿，夜里別尿床了。我去隔壁收拾收拾?！?/br>
    毛氈弄臟了，巴虎點了兩個油燭再加上灶里的火光，他拿著毛刷把印記洗刷干凈又攤回炕上，烤一夜明早就干了。兩人的里衣，尤其是蜜娘的，撕了個大口子，都用不著再洗再縫了，他連夜給塞在鍋洞里給燒了。

    收拾干凈敞著門散味兒，巴虎走出門了又返回去把桃花鐲給塞懷里。再回屋，炕上的一大兩小都睡熟了，他鉆進被窩都沒人察覺。

    ……

    一夜風雪未停，天亮的時候停了一陣，巴虎把兩個早早睡醒的孩子給穿好衣裳喂了奶，陪著玩了一會兒，等艾吉瑪來了交給他，“今早我不做飯，你等著跟牧仁大叔他們一起吃飯。孩子吃過奶了，你看著，我回去睡個回籠覺?！?/br>
    再次醒來已經天光大亮，巴虎看身邊沒人，他迷迷瞪瞪穿了衣裳出去，恍然發覺灶房頂上都在冒炊煙了，難怪他覺得口干舌燥的，看來是被熱醒的。

    蜜娘聽到開門聲回頭看了一眼，“睡飽了？”

    “睡昏了頭了，你啥時候起的？我都沒察覺?！卑突⒌沽艘煌氩杷伙嫸M，渾身一松，像是活了過來。

    “快洗臉，飯快好了?！泵勰锿饪戳艘谎?，壓低聲音問：“我昨晚穿的襠褲呢？”

    “壞了，燒了?！彼噶酥稿伓?，“家里不是還有棉布，你再做幾條?！?/br>
    “那條沒洗過幾次，還是新的?！泵勰锎妨怂幌?，“你糟踐東西?！?/br>
    男人被捶了還忍不住樂，噙著滿眼的壞笑看著她，被推了一把還是笑，直到把蜜娘看得渾身不自在才小聲開口：“還要洗?！?/br>
    “吃你都吃了，還怕洗？”蜜娘小聲嘀咕，耳朵紅得要滴血，埋頭坐回灶前不吭聲。

    “口子很大，越洗口子越大……”

    “以后不準撕衣裳?！?/br>
    巴虎沒應，只說下午他給她縫條新的。

    他說到做到，晌午飯后去羊圈里轉了一圈，清點了掛出來的堿塊兒，記在賬本上后就窩在家里裁布，順便看著孩子，也放艾吉瑪出去玩半天。

    “我去找趙阿奶說說話?！泵勰飺Q了長筒牛皮靴，穿上狼毛披風，跟巴虎打了個招呼就往外走。

    因巴虎跟扈縣丞間的關系，她上門后先去給扈夫人問了個好，去側院找趙阿奶的路上碰上了鐘齊跟木香，三人俱是一愣，還是蜜娘先打的招呼：“來布置新房??？”

    “嗯，房子有些空，來添些東西?！辩婟R看了眼木香，點頭應聲。

    “行，你們忙，我有事找趙阿奶?！卞e過身了也沒聽木香開口說話。

    “你跟她吵架了的？”鐘齊若有所思。

    “沒，就是點小口角?！蹦鞠惴裾J，“剛剛是我沒反應過來?！?/br>
    “沒吵就好，一點小口角嘛，過個夜就該忘了，等我們成親那天還是要請她跟巴虎來吃酒的?！?/br>
    木香猛然回頭皺眉看著他，故意問：“不是你不想讓我跟她來往的？”

    “就像你說的，她是為你好……哎，怎么說走就走啊，又生氣了？”鐘齊苦著臉趕忙去追，“行行行，你不高興就不請?！彼彩腔钤?，溫順的不愛，偏跟性子火爆的看對眼了，只得哄著。

    另一頭，蜜娘剛到趙阿奶住的房間，她也從后院急匆匆過來了，“你等一下，我去燒壺水泡碗茶?！?/br>
    “不用，我吃飽喝足來的，阿奶你別忙，我們說說話，免得扈小姐找你有事?！?/br>
    “不缺這一會兒時間?！崩咸珗桃庖龎厮?，蜜娘只得跟過去，隨口閑聊幾句也進入正題，“阿斯爾那邊說了，婉兒要是看上他了，明年開春遷徙前他過來接我們上門去看看，外人說的再好聽也沒親眼看的安心。我問了下巴虎，他說阿斯爾部落里的人是出了名的名聲好，族長管的嚴。寶音娘，就阿斯爾的三姐，她夫家也勢大，娶她就是看她精明能干?！?/br>
    “那聽著的確是戶好人家，婉兒能嫁進去是她高攀了?！?/br>
    “可不興這么說，這也只是外在條件，巴虎他家也勢大，他爹更是一族之長呢，還不是驢屎蛋外面光。婉兒容貌好，知書達禮，又有一手好廚藝好針線，再有你在扈小姐扈夫人身邊得重用，她嫁給誰，誰有福氣?！泵勰锟蹿w阿奶臉上露了笑，不得不說句姜還是老的辣，不知不覺的，婉兒說出去樣樣都拿的出手。

    “你看要是沒意見，就擇個日子讓兩人在我家見個面吃頓飯？”蜜娘征詢意見，“阿斯爾沒走，還急著等見面?！?/br>
    “行，你挑個日子?！壁w阿奶點頭。

    “那就后天，后天我家宰牛，一起到我家吃新鮮的牛rou鍋子?！泵勰锱陌?，她第一次給人做媒，事不落定她心里也記掛著。

    “按你說的來?！?/br>
    巴虎還記掛著拉蜜娘在家門前的河里滑冰，因為阿斯爾相看他不得不往后挪一天。但在看到阿斯爾見到婉兒就笨嘴拙舌地開始結巴時，看好戲的同時祭出了一個橇板，“聽說你們部落里的人滑雪滑冰厲害，你帶趙婉兒去門前的河里滑冰去，我也跟著學學，明天帶蜜娘去玩?！?/br>
    阿斯爾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紅著臉請婉兒出去玩。

    “我不會滑冰?！蓖駜阂布t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