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昭昭(重生) 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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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昭昭嘴里咬著糖人回頭,洋洋得意。 “我走了一路,都沒見有人畫一樣的呢?!?/br> 付清臺自然是說好看。 可是干巴巴的,程昭昭嫌棄道:“沒誠心?!?/br> 她活潑地走在付清臺身邊,解釋道:“這梅花妝是去歲宮里夜宴的時候,貴妃娘娘率先畫的,貴妃娘娘貌美如花,這梅花點在她的額心,便如同冬日里盛開的臘梅一般,栩栩如生,攝人心魄,后來便在上京城中風靡了好一陣子,大家都爭相模仿,不想在江南,這倒是沒人畫了?!?/br> “車馬路途遙遠,上京的風俗傳不到江南,也是人之常情?!?/br> “是人之常情,那便由我這位上京來的程娘子,將此風俗帶起來吧?!?/br> 她笑成了一朵花兒,纏著付清臺問:“你說我今日在這街上走一圈,會不會下次下山的時候,便見街上姑娘們也都畫起梅花妝了?” 她今日這身打扮,倒的確引人注目,一路上已經有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瞧了,更有甚者,直接上來問他們是何姓名,家住何處,能否結交朋友。 不過都是男子。 付清臺不知想到了什么,慢悠悠地應了一聲。 “付清臺!” 程昭昭實在受不了他近乎敷衍的態度,將糖人咬碎,氣鼓鼓道:“你在聽我說話嗎?” “嗯?!?/br> “……” “昭昭?!?/br> 程昭昭在瀕臨脾氣爆發的邊緣,聽見付清臺又極溫柔地喚了她一聲。 她眨了兩下眼睛,等著他的后話。 她想,他若此時說一些好聽的話哄哄她,說他是在想她究竟是有多美,想的出了神,那么她就勉為其難地原諒他。 可付清臺只是將目光投向了她身后的高臺,道:“那邊比武招親開始了?!?/br> “……” 何意? 是在說她愛看熱鬧,那邊可以去看熱鬧了嗎? 還是說,他不想跟她逛街了,而是想去那邊看比武招親,看看傳聞中家財萬貫的陸小姐? 自小深受民間男女話本荼毒的小姑娘亂七八糟的心思一上來,便有些矯情。 “我不想看了?!彼馀d闌珊道,“我想直接去南邊逛逛集市?!?/br> “不想看了?” “嗯?!?/br> “是身子又不舒服了嗎?” “不是?!?/br> 程昭昭也不知自己怎這般嘴快,居然脫口而出便道了不是。 她該告訴付清臺自己不舒服的,那樣他便又會好好照顧她了。 她堵著氣,站在原地,任由付清臺在她面前揣摩了好一會兒,聽他道:“那我們現在去集市吧?!?/br> 還真就是榆木腦袋,連姑娘家生氣也看不出來。 程昭昭回身,兀自走在前面。 前頭是一對感情十分要好的小夫妻,十指緊扣,相偕漫步在大街上,程昭昭跟著他們走了幾步,走著走著,便有一種他們定能白頭走到老的感覺。 不像她和付清臺…… 妾有情,郎無意,終究只會是一場空。 她低頭悶悶地走著,不知為何,夢中的景象又一次浮現在她腦海。 她已經許久沒做最初的那場夢了。 在那場預演了未來的夢境中,她同付清臺并不相愛,即便是成了親,也是聚少離多,他寧愿睡書房,也不要與她同榻,他壓根就不喜歡她,也不愛她。 他們只是相敬如賓的假面夫妻。 為什么,程昭昭睫毛輕顫,質問自己,明明知道事情會如何發展,為什么還是要不可控制地去喜歡他呢? 她怎么能這么不爭氣呢? 世上當真就只有他一個男人嗎? 程昭昭,你實在是太不爭氣了! 豆大的淚珠迎風滴落,她也不知道自己緣何會哭。 大抵是委屈的。 可是細想下來,付清臺從頭至尾,也沒有任何對不起她的地方,夢中沒有,現世也沒有,那她究竟有什么好委屈的呢? 她站在原地,眼淚便如同斷了線的珍珠,怎么也收不住,付清臺跟上來的時候,只看到她一聳一聳的瘦弱肩膀。 極薄的脊背似乎禁不起風吹,披風鼓鼓囊囊,非但沒有給她添幾分安全,反倒更顯單薄。 “昭昭?!?/br> 他抓住程昭昭的手腕,看見她淚流滿面的模樣。 “付清臺!” 這一日的掙扎與放縱,終究是造就了她的崩潰。 她不管不顧地撲進付清臺的懷里,淚水打濕了他的衣襟。 付清臺。 她輕輕顫著肩膀。 為什么,你不能恰好也喜歡我呢? 作者有話說: 昭昭:喜歡上一個人,自此開始了患得患失的心里歷程qaq “北方有佳人”片段出自漢代李延年的《李延年歌》 第二十六章 付清臺從來是讀不懂少女的心思的。 他只知道程昭昭趴在他懷里哭, 很難受。 他身體半僵硬著,攬住她的肩膀。 “昭昭?”他低聲細語。 程昭昭卻突然同覺醒了一般,推開他的身體, 后退了幾步。 夜間蕭瑟的冷風中,裹挾著路邊攤販火熱的叫賣, 煙火氣熏天的時刻, 程昭昭抬頭胡亂抹了兩把臉。 眼淚被她自己擦干在掌心。 “付清臺?!彼龓е耷坏?,“我想回去了?!?/br> “回哪?” “回蒼南山?!?/br> 戌時末關山門,他們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付清臺再遲鈍,也不至于看不出程昭昭此刻心情的低落。 他思忱著, 問:“不看比武招親了?” “不看了?!?/br> “不去逛南北夜市了?” “不逛了?!?/br> “那邊還有游船畫舫……” “我也不想坐船了!”她氣惱著吼道,“我就是要回蒼南山,就是要回山上去睡覺!” “……” 付清臺注視了她好半晌,最后一次道:“今日給你買衣裳的鋪子,是間挺大的蘇繡坊, 你精心準備的衣裙臟了,不要去買幾身新的嗎?那下回下山的時候穿什么?” 誰說他是個什么都不懂的榆木腦袋。 明明此時此刻,簡直懂得不得了嘛。 程昭昭十分沒出息, 聽了付清臺的話, 鼻涕竟開始冒泡泡。 她狠抽了兩下,便又看到午時那方純白干凈的帕子又出現在自己眼前。 她存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思,扯過那方帕子便是好一陣猛吸。 終于舒服了。 她將帕子扔還給付清臺, 嬌蠻地要他帶自己去那家鋪子。 鋪子在南市, 付清臺帶她坐馬車走。 又一次坐在馬車里的時候,程昭昭清醒地沒再存半分不該有的心思。 她規規矩矩, 坐在屬于自己的那方天地, 脊背挺直, 脖頸僵著,儼然一副端莊高傲的大小姐氣派。 這副氣派一直延續到她在鋪子中挑來選去,眼光高于頂,最終只挑中了兩件對襟秋衣。 不是什么新奇的款式,只是勝在料子好,蘇繡的花樣也精致。 掌柜的見她是個會挑的,想再做她幾件生意,便將店中其他幾件料子好的也一并拿了出來。 “娘子自己挑好了,不若再給郎君也挑幾身吧,我開店這么些年,還未見過如此登對的,適才挑的同這幾件倒是相配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