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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紹敘盯著盛銘還未取下婚戒的右手又點播了一部視頻。 鏡頭漸漸聚焦,四周浩瀚星空頂,懸垂光點像層霧紗柔柔地散著。 場景中央是一座月橋,昂貴的晶毯綿延不斷,從看不見的開頭鋪向看不見的盡頭。 拍攝者似乎站在不夠隱蔽的地方,周圍偶爾零星有人走過,皆朝鏡頭淡淡望來。 很明顯,那些即便衣著不凡的人,在這平靜的鏡頭下都只是路過的甲乙丙。 唯一的主角,穿著價值不菲的白色西裝,凈白柔光中,金發一泄驚鴻,反射著令人心魂顫動的光澤,朱紅薄唇微微噙笑,只是遠遠的鏡頭下就已經高貴得難以觸及,何況見面。 忽然鏡頭一顫,rou眼可見的抖動隨著一個男人的完全入境平靜下來。 蔣紹敘左手無意識地撫著袖口別著字母紐扣,看向身前的男人眼中多了一抹難以言喻的愁緒:“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嗎?”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蹦腥颂ь^深深地看著比自己高出許多的男人,無故多了些感慨:“還在學校的時候,紹敘你總是說以后要娶我,沒想到一轉眼你就已經結婚了?!?/br> 蔣紹敘眸光一沉,似乎想要伸手拍拍男人的肩膀,卻因為顧慮著什么將手收了回來。 “每個人都會有身不由己,戈奇,你會遇見更好的人。在艾賽森,Alpha和Omega的自由都被家族束縛,即便不是因為愛而在一起,也有責任需要肩負起來。不辜負別人就是不辜負自己,我需要跟過去告別了,希望我們以后還能做朋友?!?/br> 戈奇低頭擦了擦眼睛,抬起頭笑著衷心祝福道:“祝你幸福?!?/br> 看到這,蔣紹敘也露出了釋懷的笑容:“祝你幸福?!?/br> 戈奇從月橋上匆匆走過,卻不是跟蔣紹敘一起。 今天,它只屬于婚禮上的一對天造地設的新人。 蔣紹敘收回目送戈奇離開的視線,驀然回首,目光闖進一片靜塵風云中。 定格畫面在他高高地站在星光飛舞的月橋上,猶如落日后的神邸。 視頻結束,周圍陷入了寂靜的黑暗。 旁邊沒了動靜,蔣紹敘看去,盛銘呼吸沉穩,居然睡著了。 看完視頻后他的記憶也被陳時拉回。 那是他婚禮的現場。 這已經是末尾進程了,蔣紹敘跟盛樂為打了聲招呼出去透口氣,沒想到迎面碰上了戈奇。 于是發生了以上對話。 這個視頻不是盛樂為拍的。 因為畫面最后那一幕恰好是他看見拍攝者的剎那,他在均是背對他的人流中看見了唯一與他四目相對的正顏。 是站在郁色綠松背景下負著手身姿挺拔的盛銘。 當時他心情其實有些不爽,他以為盛銘拍的是戈奇。他拉不下面子,就沒有刻意詢問盛銘去證實,因此一直都是那么以為的。 而現如今,穿成狗的機緣巧合下,真相平鋪在他的面前。 原來從一開始,盛銘的鏡頭里就是他。 如果不是盛銘面對他毫無防備,是不是這段視頻永遠不會公開? 他也不會知道盛銘居然也有認真看向他的時候。 心情復雜的蔣紹敘盯著盛銘的腰部,哼哼唧唧地輕輕咬了一口。 他不敢下口太重,要是盛銘醒了,自己一定會受到慘絕人寰的對待! 沒想到今天下定決心不跟盛銘睡一塊兒,這盛銘巧不巧主動來跟他占窩了。 蔣紹敘郁悶地趴在沙發上,又成了盛銘放手的倒霉蛋兒。 第二天早上,盛銘起得非常早。 吩咐管家給蔣紹敘拿了一套狗狗西裝。 看見窗外紛飛的細雨,蔣紹敘突然反應過來,已經八月十號了。 如果說沙特圖奇是他人生的終點。 那么八月十號這天就是他的起點。 誕生那天,舉族同慶。 他自然而然排列進了蔣族的Alpha梯級,并隨著年齡增加不斷向上攀爬。 他生活在一個其樂融融的家庭,有兩個Omega弟妹,他的出現顯得尤為珍貴,因為從小他的命運就隨著Alpha的身份確定。 他需要庇護家人,需要保證家族繁榮昌盛,需要維護艾賽森的和平。 甚至為此,他需要和同為Alpha的盛銘結婚,困守一個到處是破洞的婚姻。 往往蔣紹敘總說自己是身不由己,那么盛銘就是心甘情愿嗎? 蔣紹敘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他心里十分清楚,盛銘也是不得已。 盛銘的身份和地位即便達到一個難以企及的高度也依然無法掌控自己的人生。 他們兩個,都是連上枷鎖的傀儡,彼此折磨,又誰都不能放手。 后來的離婚是蔣紹敘據理力爭,企圖還對方一個自由,失去盛銘,蔣紹敘被那群人拋棄,一切看起來都那么順理成章,于是蔣紹敘自顧自走向了覆滅的結局。 最終獨自戰死在黃沙滾滾看不見天日的焦壁冷灘上。 “先生,已經準備好了?!惫芗翌h首道。 盛銘從蔣紹敘身后走來,到他身邊停下:“不走?打算讓我用繩子牽著你走?” 蔣紹敘耳朵一耷懶得聽盛銘叨叨,懶懶散散地往前走。 或許今天,是他的下葬日。 蔣紹敘心知肚明,坐在穿梭機上,他心情格外的沉重。 盛銘抬眼瞥了瞥他:“知道今天要去干什么嗎?去看看你主人的新家?!?/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