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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紀云京不讓,不等他開口就往外趕人,勒令誰都不許踏進二樓一步,不準再去刺激程玉珠。 半個月內發病好幾次,程玉珠的情況比起上半年更嚴重了,明明早前住院療養了半年后的效果還可以,可這陣子惡化得很快,明顯是越來越糟。 紀云京憂心忡忡,沒精力管其它的,進門后就在二樓守著程玉珠,擔心她再出事,不敢交給別人看管。 好歹那么多年夫妻了,共同經歷風雨走到如今,紀云京對程玉珠的心還是比親兒子對媽實在點,起碼是個東西。 紀天明矗立在樓梯口,眼睜睜看著夫妻倆上去,眼中的沉郁更盛,濃得像化不開的墨。 這倆老的是一天比一天更不中用了,早沒了往日的作為,現在就像是兩根迎風的蠟燭,也就還有點照明的作用,除此之外就是廢物。 紀云京這個頑固,當初出事前說得好聽,滿口承諾換地方發展,結果出來了就是過這種一眼望不見的無聊日子。不止如此,當爹的還限制紀天明的選擇,不讓他離開去美國發展,走出瑞士這片地兒都不行。 紀天明周身低氣壓環繞,目送他們上去,驀地記起還在Z城那會兒。 如若不是他發現程玉珠一直在暗中資助那個窮小子,順藤摸瓜查出了那些秘密,要不是他極力制止,保不準程玉珠還會做出哪樣的蠢事…… 程玉珠幾年前就有點不正常了,成天神兮兮的,偷摸瞞著紀家所有人做了很多事,還私下找到與那場火災有關的人。二十多年過去了,她似是遲來的良心發現,不僅打算補償當年的受害者,還腦子有坑地留了一大筆財產給紀岑安。 那時紀家的生意已經出現了問題,岔子不斷,程玉珠自知遲早會出事,便為紀岑安安排好了出路。她準備擔下所有責任,決心拉上紀天明自首,天真地想把一切抗下來,要為曾經的罪行買單,連親兒子的死活都不顧了。 好在紀天明及時驚覺,全都攔下了,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要知道,紀家一旦垮了,可不止夫妻倆坐牢這么簡單,兩個兒女的前途也絕對會因此而毀于一旦,甚至紀天明和裴少陽也會跟著坐牢。 畢竟唯一不管事的只有紀岑安,他們可都是比梁姨更重要的高層人員。公司如果出事,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父子倆費了一番力氣才得以扭轉一切,不枉費暗中的長時間布局。 為此,紀天明還心一橫解決了朝周家那兩個男的,以絕后患。 這也怪不得他們,誰讓程玉珠多事,非得去見那兩個人。 紀天明自認為是不得已而為之,成大事者不拘于小節,何況是那種別無抉擇的處境。 真要怪責,那也是程玉珠先發癲。 明明都過去這么久了,罪惡早該爛在肚子里,可她偏生翻出這段過往,突然醒悟要當好人。 想到這些,紀天明面上冰冷。 從小到大家里都是更注重培養他這個兒子,程玉珠也只關心在乎他,全家都是以他為重心,程玉珠其實不喜歡紀岑安,冷落小女兒,一度在紀岑安小時候生重病都不愿進醫院照顧孩子。紀天明以為她是真的太過偏心自己,還曾因此愧對紀岑安,所以自幼就盡量懂事,處處讓著紀岑安,借此代為彌補,可誰成想到頭來卻是一場笑話。 程玉珠不是討厭紀岑安,是心底里本就特別在意,看待紀岑安比他還重。她一邊要拉著丈夫和親兒子一起坐牢,一邊為所謂的“女兒”謀劃出路,以此贖罪,從而滿足她那貧瘠得出奇的良心,簡直……可笑。 她連擔心紀天明一刻都不曾,一點都沒有,哪怕是念在親情的份上為紀天明想想。 曾經紀云京是要拉紀岑安進公司的,但程玉珠極力阻攔,一定要讓紀天明接手,死活不讓女兒加入。 那時所有人都覺得程玉珠太狠心,過分苛待紀岑安,現在想來,那明擺著就是另一種過度的保護。怕紀岑安出事,所以有關公司的所有都不讓亂碰,只把“女兒”好好養著,乃至于后面紀家即將傾塌了,程玉珠也將全部罪責攬走,絕不讓紀岑安沾染上半點。 同樣是為人子女,紀岑安就可以獨一份特殊,能逍遙事外,作為兒子的紀天明在程玉珠的計劃里卻是大好年紀就要一并吃牢飯的陪葬品,比不上紀岑安要緊。 神色難看地站了會兒,紀天明到書房里待著,通過電話聯絡國內。 一通電話持續了幾分鐘。 掛斷后,得知Z城那邊的詳細動向,紀天明的那張臉都快滴水了,眸中的怒氣燒著,眼神可以吃人。 Z城那邊已經發現紀岑安不見了,不知她的去向。 目前裴少陽他們還不確定紀岑安到底在哪里,只當是南迦把她藏起來了。 電話里,紀天明并未啰嗦這邊的情況,只字不提今晚的事,他抓著手機,回想起程玉珠發瘋時的囈語,瞬間就琢磨出了個中的關聯。 臉色可怕地走到樓上,不顧幫傭的阻攔,紀天明已然失去了理智,到了房間門口就開踹。 整棟房子都隨之顫動,響動很大。 出來的是紀云京,井無波地現身,上去就甩一巴掌打他臉上,管管這個沒規矩的孽子。 紀天明被打得臉偏向一邊,可不認錯,恨恨說:“她把紀岑安引來了……” . 某處居民房子里,在此出錢借住的紀岑安正坐在閣樓雜物間的地鋪上,對著電腦cao作,細長的手指飛快點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