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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一個禿頭中年外國白男,約莫四十多歲,中等身材,一看就是毫無特色的普通人。 將Nicolas Federer扒了個干凈,蛛絲馬跡都沒放過,紀岑安找不到一丁點有關大哥他們的存在,彷佛包裹真是禿頭白男閉眼亂寄的。 但另一方面,從禿頭白男的日常分享可以看出,他的生活條件并不怎么樣,非常一般,可他最近的照片里,他似乎突然發跡了,不僅有錢出入酒吧顯擺,還買了輛九成新的二手車。 紀岑安翻著電腦,心往下沉了沉。 對面是有備而來,就是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三年了,從事發那天起,大哥他們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直接人間蒸發了,不論自己怎么找都不行,甚至剛出問題那會兒,她還曾發過不少消息給他們,通過郵件和其它所有能用上的方式,但無一例外都石沉大海,別說收到回復,連他們的影兒都尋不到。 大哥和父母就是刻意撇下她,否則不會做得那么絕。 那時為了拖延更多的時間,大哥一度給她下套,讓她高調當活靶子。 出事前,她還像個傻逼似的大辦派對,收了大哥給的零花錢肆意揮霍,沒腦子地邀請一眾臭味相投的垃圾到豪宅里徹夜狂歡,不知天高地厚地作死擺闊,參加拍賣會、投資車隊、飛到朋友的私人海島上攪和場子,跟人打架搞出大新聞。 外界的注意力都在她這個飛揚跋扈的富二代身上,等著看樂子。大哥還打電話護她來著,可沒等到回家被訓,一記現實的重拳就砸得她一塌糊涂。 當初都能狠心拋下她,而今又千方百計送快遞回國,定然不是良心發現幡然醒悟的戲碼,指不定挖坑等她跳。 掌心蹭桌角邊沿磨了磨,紀岑安滿面凝重之色,思索良久,還是關閉電腦界面,輕合上筆記本。 . 約定的上門時間是晚上九點,天黑以后。 趙啟宏開車送紀岑安到阿沖他們的新租房,南迦知情,沒說什么。 新租房在北區,離大學城半個多小時車程,臨近艾加公司。 照舊是安保相對更完善的電梯房,由艾加公司提供的免費家庭住房。陳啟睿和江添都擠這里長住,沾阿沖的光,順便也是為了相互照應。 紀岑安與阿沖保持半斷聯狀態挺久的了,私下有在關注周家的動靜,清楚他們這陣子一連換了好幾處住所,但沒親自來看過。 新租房里只有陳啟睿,江添也不在,跟著阿沖一塊兒回鎮上了。 ——江添其實和阿沖是遠房親戚,江添他爺和阿沖的姥姥是兄妹,曾經是一家人。 紀岑安進門,陳啟睿叼著煙趿拉起人字拖出來,十足的不修邊幅,胡子拉碴的。 其他同伴不在,沒人管,他過得挺隨心所欲,典型的邋遢單身漢模樣,就差穿大褲衩子白背心了。 紀岑安打量一周,隨口問:“江添跟著去做什么?” 陳啟睿也隨口答:“燒香上墳?!?/br> 瞄他一眼,紀岑安皺眉。 陳啟睿勉為其難解釋:“明天是他爹媽,還有阿沖她爺的忌日?!?/br> 紀岑安愣了愣:“一起?” “一天死的,肯定一起?!标悊㈩Uf,獨自待這邊閑得發慌,好不容易來個活人,便話多地講講。 江添家九幾年開旅館的,做小生意,阿沖她爺當年就在江家旅館里打雜補貼家用。后來有一天晚上小旅館無故失火,江添爹媽和阿沖她爺就一塊兒燒死在里面了。 那次死的還有到鎮上祭祖的一家三口,一對年輕夫妻加一個襁褓之中的奶孩子,反正挺慘烈,一個都沒活下來。 二十幾年前的變故了,那會兒江添才出生不久,要不是當晚他被父母送到還活著的奶奶那里,交給老人家照看,保準也早就夭折了。 陳啟睿三言兩語講得沒頭沒尾的,細節方面不提,大致說一嘴。他把箱子丟給紀岑安:“接著?!?/br> 鬼使神差的,許是頭一回聽說這個,加上心里無緣無故的煩亂,紀岑安又問:“老家在哪兒?” 陳啟睿反問:“怎么?” 紀岑安說:“問問?!?/br> 陳啟睿說:“你肯定沒去過,一破地方?!?/br> 心里有種古怪的直覺,紀岑安執意:“哪個破地方?” 吐出一口白氣,陳啟睿夾著煙:“高橋鎮?!?/br> 早前阿沖他們一直說是Z城本地人,講得比較籠統,從未提過這個地名。 聽到耳熟的地方,還是上次去過的,紀岑安頓?。骸澳銈兒蛷埩謽s一個地方出來的,老鄉?” 陳啟睿挑眉:“你知道張林榮哪里的?” 紀岑安扯謊:“在酒吧聽張林榮說過?!?/br> “算是,”陳啟睿點頭,“不然也不會去他那里打工?!?/br> 很多事本來就有關聯,都是有原因的。不過都是無關要緊的瑣事,紀岑安一個外人,大家也不可能剛認識沒多久跟她提這些陳年舊往,何況是這種天災人禍的意外,講了純粹是徒添傷心。 也就現在混熟了,加上倆當事人不在,陳啟睿才多嘴瞎咧咧,他抖抖煙灰,看向盒子:“這什么?” 紀岑安搪塞:“朋友送的禮品?!?/br> 陳啟睿不信,當場嘴毒地拆穿:“我就這么好糊弄?” 紀岑安不辯解,愛信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