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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少陽宛然笑笑,擺擺手,說:“算不上發財,差遠了,可比不上南總你?!?/br> 他端起茶水淺啜了口,一臉溫和,歇了半秒鐘才又開口道:“我這段時間比較清閑,沒啥事,只有上個星期到海城轉悠了一圈,其它時候都待家里哪兒都沒去。老爺子需要照顧,走不開,騰不出手,沒辦法?!?/br> 話里的深層含義,大意是沒空做事,全身上下都清清白白。 聽不出是否有在內涵別的方面,語氣很正常,不像是有其它意思。 桌上的兩人你一句我一語,聊得倒是愉快,整個過程沒起絲毫沖突,連小小的瑕疵都沒有,仿若真只是沖著項目才組到一起。 裴少陽年紀不大,但處事方式遠比那些久經考驗的老油條圓滑,他知道前些天南迦和郭晉云起了沖突,前因后果都曉得,可就是絕口不提,不問一個字。 無論南迦僅是恰巧出現在那里,還是為了誰,或者有沒有瞞著徐行簡他們,有哪些見不得光的秘密,他都一律當做不清楚。 南迦亦是如此,心知那天的全部已經暴露,然而從頭到尾都不著急,不擔憂郭晉云曾在裴少陽面前打的小報告。 她溫潤地喝了口湯,有心無心繼續剛剛的話題,將聊頭拉回江城的展覽會上,隨口一提會在那邊見某個人。 偏生趕巧了,南迦要見的那位,恰恰就是裴少陽新收購公司的競爭對手,是對邊背后最大的股東。 大股東背景厚實,實力強橫,非裴少陽能比。 大股東比較欣賞南迦,喜歡她的設計風格,中意她在藝術領域的成就,同時還是主動拋出橄欖枝請她過去。 南迦也的確招人喜愛,各方面都吃得開,人家誠心邀請,她必定是要去的,不能不賣面子。 不慢不緊地說完這些,南迦也不怕裴少陽會有想法,輕聲細語直言:“裴總近來要是有空,如果想一起過去走走的話,我們也可以一起?!?/br> 誠意滿滿,仿佛不懂兩家公司的對立局勢。 經商賺錢就這樣,同伴不一定是朋友,對手也不一定就是敵人,競爭是一方面,是否會因為眼前的利益而視人家為死仇就是格局問題了。 南迦也不太像是有意示威或哪樣,講這些時,她還又讓趙啟宏給裴少陽倒茶,接著再講了點另外的。 斜邊坐著的裴少陽心態穩當,倒是沒太大的感覺,表面平靜鎮定,似乎不在意這個,隨后還問到展覽會的進展事宜。 飯局順利,全程和睦相處。 結束了,裴少陽起身,南迦送人到門口,秘書再引他到外面的馬路邊上。 這次的邀請就告一段落了,全部問題都已談妥,后續的合作也定了下來,不出意外應該可以成了。 等到十幾分鐘后,趙啟宏趕保鏢出去守著,重新叫了一桌子菜。 等差不多了,趙啟宏又打開隱形門,再轉身離開,安靜地也到門口等待,把地方讓給里面的兩人。 滿桌的食物換成了另一種口味。 全是紀岑安喜歡的菜,豐盛可口,正熱乎新鮮。 紀岑安在休息間里聽完了所有對話,一句都沒遺漏。她聽出來了,裴少陽應該是發現了自己的,只是目前還沒出手,她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別人眼皮子底下。 至于裴少陽為何不對付她,誰也不知道。 可能是沒把她放在眼里,也可能是想等等,看她能搞出什么花樣。 今夜的這頓飯其實就是明晃晃的試探,南迦專程做給紀岑安看的。 紀岑安出去,到桌邊坐下。 南迦兀自翻看著先前用過的合同文件,猶如感知不到這里還有一個人,等她主動走到身邊了,才頭也不抬地說:“餓了就先吃點,嘗嘗這家怎么樣?!?/br> 又換了種樣子,與裴少陽談判時完全相反的樣。 文雅,清清冷冷的。 乍一看還是平常不爭不搶的脾性,一如既往。 現在不是生意場了,更像是普通吃頓飯,她倆是朋友一般。 泰然處之的語氣穩重,教人聽了就心里舒坦,沒那么防備。 紀岑安不餓,沒吃。 南迦也不勸,一頁一頁翻著,過一會兒再執筆簽字。 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字跡瀟灑漂亮。 紀岑安看她,目光聚她身上。 漠然置之,許久,南迦忽而問:“你朋友那里如何了,出院了嗎?” 紀岑安眼睫微動,說:“還沒有?!?/br> 南迦說:“是什么???” 紀岑安沒吭聲,回答不上來。 不大了解,只知道阿沖老媽是高血壓和其它心血管疾病,一大堆,毛病還不少,復雜得很。 “我在三院有認識的醫生,”南迦說道,看完了,放下文件擱一邊,“心內科的,應該還不錯?!?/br> 言罷,望向紀岑安對上她的視線,等待她的答案。 紀岑安拒絕了。 “不用,有醫生了?!?/br> 想也不想,立馬就張嘴說了。 片刻的猶豫都沒有。 這個回答在意料之中,南迦聽了不生氣,而后施施然起身盛湯,竟情愿為紀岑安動手一次,伺候這位。 難得這么做,三四年前都沒如此待遇,也就現在獨一份。 是紀岑安喜歡的廣府湯,挺有地方特色的一道食物。 以前在北苑那邊,紀岑安還專門學過這個,紆尊降貴煲給南迦喝。這人素來壞脾氣,自己愛什么,對南迦的好就給什么,全然不顧南迦自己的喜好,一味都按照自個兒的興趣來。 --